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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谈苑》(宋·孔平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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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10:5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宋)孔平仲 撰



  《孔氏谈苑》四卷,又名《谈苑》,旧题宋孔平仲撰。孔平仲,字义甫,清江(今属江西)人。治平二年进士,为集贤校理,又曾官提点京西刑狱,帅鄜、延、环庆路。长史学,工文辞。著有《续世说》、《良史事证》等。据《宋史·艺文志》,平仲有《稗说》、《杂说》各一卷,而无此书。故学者多疑此书为后人取《稗说》、《杂说》再撷取他书增补而成。
  本书是一部以记载北宋及前朝政事典章、人物轶闻为主的史料笔记,同时间涉社会风俗和动植物知识,为宋代笔记小说中较有名的一种。
  《孔氏谈苑》现见主要版本,有《宝颜堂秘岌》本、《四库全书》本、《艺海珠尘》本(该本收入《丛书集成初编》)几种。
  哈哈儿据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宋元笔记小说大观》录校制作。非诗话部分亦全部保留,以窥本收全貌。诗话条目以斜体标示。原书中点校及明显错误直接进行修改。

  ●卷一

  张邓公、吕许公同作宰相。一日,朝退,仁宗独留吕公,问曰:“张士逊久在政府,欲与一差遣出去。”吕公曰:“士逊出入两朝,亦颇宣力。”仁宗曰:“恩命如何?”吕公曰:“与除静江军节度使检校太傅知许州。”仁宗曰:“不亏它否?”吕公曰:“圣恩优厚。”吕公既退,张、吕,亲姻也,私焉。曰:“主上独留公,必是士逊别有差遣。”因祈以恩命。吕沉吟久之,曰:“使弼使弼。”张亦欣然慰望。是日,张公打屏阁子内物色过半矣,既夕,锁院。明日早,张公令院子尽般阁子内物色归家,更不趋待漏院,只就审官东院待漏。既入朝,张公唯祗候宣麻,吕公唯准拟押麻耳。忽有堂吏报吕公云:“相公知许州。”吕公大惊,于是张公押麻,乃吕公除静江军节度使检校太傅知许州也。
  太祖朝,都知押班皆以供奉官为之,内中祗应裹头巾衣褐衫而已。仁宗朝,王守忠官至留后,乞缀本品班赴宴阁门,从之,自知未允,辞而不赴。
  禁中近清明节,神宗侍曹太皇。因语自来却无人做珠子鞍辔,虽云太华,然亦好也。太皇闻此语,已密令人描样矣。不数日,实促就珠子鞍辔,传宣索玉鞍辔一副,神宗莫测所欲用,亦莫敢问。依旨进入,太后令送后苑拆修,遂施珠鞯焉。其上作小红罗销金坐子,劣可容体。甫近上巳,以鞍架载之,送神宗。神宗大感悦,取小乌马于福宁殿亲试之,驾幸金明池回,遂乘此鞯。士论皆谓:虽神宗绝孝,亦光献至慈,上下相得,以成其美焉。光献太皇太后疾病稍间,神宗亲制一小辇,极为轻巧,以珠玉黄金饰之,进于太皇,曰:“娘娘试乘此辇,往凉殿散心。”太皇曰:“今日意思无事,天气亦好。”遂载而之凉殿。太后扶其左,神宗扶其右,太皇下辇曰:“官家、太后亲自扶辇,当时在曹家作女时,安知有今日之盛!”喜见颜色。王正仲进光献挽词云:“珠鞯锡御恩犹在,玉辇亲扶事已空。”盖用此两事也。鞯音笺。
  有一朝士,因宰相生日献诗。卒章云:“长居廊庙福苍生。”朱巽草制云“某官夙负官材”,真宗令出典藩。
  丁崖州虽险诈,然亦有长者言。真宗尝怒一朝士,再三言之,谓稍退不答。上作色曰:“如此叵耐,辄问不应。”谓进曰:“雷霆之下,臣若更加一言,则虀粉矣。”真宗欣然嘉纳。
  杨大年与王文穆不相得,在馆中,文穆或继至,大年必径出,它处亦然,如袁盎、晁错也。文穆去朝,士皆有诗,独文公不作,文穆辞日,奏真庙传宣令作诗,竟不肯送。
  真宗将立明肃作后,令丁谓谕旨于杨大年,令作册文。丁云:“不忧不富贵。”大年答曰:“如此富贵,亦不愿。”王旦相,罕接见宾客,惟大年来则对榻卧谈。卒时,属其家事一付大年,丁晋公来求昏,大年令绝之。
  王文正公以清穆事真皇,上特敬重。一日,御宴,陈设鲜华,旦顾视,意色不悦,上已觉其如此,至中休,命左右以旧陈设易之矣。
  苏轼以吟诗有讥讪,言事官章疏狎上,朝廷下御史台差官追取。是时,李定为中书丞,对人太息,以为人才难得,求一可使逮轼者,少有如意。于是太常博士皇甫僎被遣以往。僎携一子二台卒倍道疾驰。驸马都尉王诜与子瞻游厚,密遣人报苏辙。辙时为南京幕官,乃亟走介往湖州报轼,而僎行如飞不可及。至润州,适以子病求医留半日,故所遣人得先之。僎至之日,轼在告,祖无颇权州事。僎径入州廨,具靴袍秉笏立庭下,二台卒夹侍,白衣青巾,顾盼佇恶,人心汹汹不可测。轼恐,不敢出,乃谋之无颇。无颇云:“事至于此,无可奈何,须出见之。”轼议所以服,自以为得罪,不可以朝服。无颇云:“未知罪名,当以朝服见也。”轼亦具靴袍秉笏立庭下,无颇与职官,皆小帻列轼后。二卒怀台牒拄其衣,若匕首然。僎又久之不语,人心益疑惧。轼曰:“轼自来激恼朝廷多,今日必是赐死。死固不辞,乞归与家人诀别。”僎始肯言曰:“不至如此。”无颇乃前曰:“太博必有被受文字。”僎问:“谁何?”无颇曰:“无颇是权州。”僎乃以台牒授之。及开视之,只是寻常追摄行遣耳。僎促轼行,二狱卒就执之,即时出城登舟,郡人送之雨泣,顷刻之间,拉一太守如驱犬鸡。此事无颇目击也。
  吕申公作相,宋郑公参知政事。吕素不悦范希文,一日,希文答元昊书录本奏呈,吕在中书自语曰:“岂有边将与叛臣通书?”又云:“奏本如此,又不知真所与书中何所言也?”以此激宋。宋明日上殿,果入札子,论希文交通叛臣。既而中书将上,吕公读讫,仁宗沉吟久之,遍顾大臣,无有对者。仁宗曰:“范仲淹莫不至如此。”吕公徐应曰:“擅答书不得无罪,然谓之有它心,则非也。”宋公色沮无辞。明日,宋公出知扬州。又二年,希文作参知政事,宋尚在扬,极怀忧挠,以长书谢过云:“为俭人所使。”其后,宋公作相,荐范纯仁试馆职,纯仁尚以父前故,辞不愿举。
  苏子瞻随皇甫僎追摄至太湖鲈香亭下,以柁损修牢。是夕,风涛倾倒,月色如昼,子瞻自惟仓卒被拉去,事不可测,必是下吏,所连逮者多,如闭目窣身入水,顷刻间耳。既为此计,又复思曰:不欲辜负老弟。弟谓子由也,言己有不幸,则子由必不独生也。由是至京师,下御史狱,李定、舒亶、何正臣杂治之,侵之甚急,欲加以指斥之罪,子瞻忧在必死,尝服青金丹,即收其余,窖之土中,以备一旦当死,则并服以自杀。有一狱卒,仁而有礼,事子瞻甚谨,每夕必然汤为子瞻濯足。子瞻以诚谒之曰:“轼必死,有老弟在外,他日托以二诗为诀。”狱卒曰:“学士必不至如此。”子瞻曰:“使轼万一获免,则无所恨。如其不免,而此诗不达,则目不瞑矣。”狱卒受其诗,藏之枕中,其一诗曰:“圣主宽容德似春,小臣孤直自危身。百年未了先偿债,十口无依更累人。是处青山可藏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未了因。”其后子瞻谪黄州,狱卒曰:“还学士此诗。”子由以面伏案,不忍读也。子瞻好与子由夜话,对榻卧听雨声,故诗载其事。子瞻既出,又戏自和云:“却对酒杯浑似梦,试拈诗笔已如神。”子瞻以诗句被劾,既作此诗,私自骂曰,犹不改也。
  皇甫僎追取苏轼也,乞逐夜所至送所司案禁,上不许,以为只是根究吟诗事,不消如此,其始弹劾之峻,追取之暴,人皆为轼忧之。至是,乃知轼必不死也。其后果然。天子聪明宽厚,待臣下有礼,而小人迎望要为深刻,如僎类者,可胜计哉!
  有人问秀州崇德县民:“长官清否?”答曰:“浆水色。”言不清不浊也。
  秀州华亭鹤,胎生者真鹤也,形体紧小,不食鱼虾,惟食稻粱,人喂以饭则食之。其体大好食鱼虾、啄蛇鼠者,鹳合所生,乃卵生也。食稻粱者,虽甚驯熟,久须飞去,惟食鱼虾者不能去耳。
  河豚瞑目切齿,其状可恶,治不中度多死。弃其肠与子,飞鸟不食,误食必死。登州濒海,人取其白肉为脯,先以海水净洗,换海水浸之,暴于日中,以重物压其上,须候四日乃去所压之物,傅之以盐,再暴乃成。如不及四日,则肉犹活也。太守李大夫尝以三日去所压之物,俄顷,肉自盆中跃出,乃知瀹之不熟,真能杀人也。
  松江鲈鱼,长桥南所出者四腮,天生脍材也。味美肉紧,切至终日色不变。桥北近昆山大江入海,所出者三腮,味带成,肉稍慢,迥不及松江所出。
  虢石重重紫白相间,以笔描紫上,缓手剖之,紫去白见,随意所欲,作何物象。至于林木,亦可以药笔为之,以手试之,有参差龃龉者,皆伪物也。
  枇杷须接。乃为佳果。一接,核小如丁香荔枝,再接,遂无核也。
  京师有畜铁镜者,谓人曰:“此奇物也。”以照人手,则指端见有白气,以气之长短,验人之寿夭。好事者乃以厚价取之,既而询之博物者,曰:“此造作也。盖磨镜时只以往手,无以来手,则照指自见其端有如气者耳。”相船之法,头高于身者,谓之望路,如是者凶。双板者凶,只板者吉。只板谓五板、七板,双板谓六板、八板,以船底板数之也。造屋主人不恤匠者,则匠者以法魇主人,木上锐下壮,乃削大就小倒植之,如是者凶。以皂角木作门关,如是者凶。
  许敏,明州人,张唐卿榜第一甲及第,为大理评事、知县。尝因用刑棰杀人,其后冤屡见,但相去尚远。经二十年,敏以太常博士通判苏州,其冤渐近,稍如榻,与敏夫妇同寝。其始敏夫妇在外,冤卧于内,既而,间隔卧于夫妇之间,知其为鬼,无如之何也。是时,诏索天下御容,令转运司差官护送入京,敏与太守林大卿不协,于上司求行,自京师归,至汴上青阳驿,其冤逼之,敏死驿中。
  钟著作生二女,长嫁宋氏,生庠、祁;其季嫁常州薛秀才,生一女为尼,与僧居和大师私焉。亦生一女,嫁潘秀才。潘有子,名与稽,今为朝奉大夫,与稽之视居和,乃外祖父也。居和乃以牛黄丸疗风疾者也,饮酒食肉,不守僧戒。然用心吉良,每乡里疾疫,以药历诣诸家,救其所苦,或以钱赒之。薛尼于宋氏以姊妹亲常至京师,是时庠为翰林学士,尼还常州,和病,问尼曰:“京师谁为名族善人者?”尼曰:“吾所出入多矣,无如宋内翰家也。”和曰:“我死则往托生焉。”尼诮曰:“狂僧,宋家郡君已娠矣,安得托生?”和曰:“吾必往也。”既而和死,人画一草虫于其臂。是日,宋家郡君腹痛将娩,祁之妻往视产,见一紫衣僧入室,亟走避之。既而,闻见啼,曰:“急令僧去!吾将视吾姒。”人曰:“来尝有僧也。”乃知所生子乃和也。既长,形相酷似和,亦好饮酒食肉,隐然有草虫在其臂,名均国,为绛州太守卒。
  偷能禁犬使不吠,惟牝犬不可禁也。或云,纹如虎斑亦难禁。
  高若讷能医,以钟乳饲牛,饮其乳,后患血痢卒。或云,冷暖相薄使然。
  韶州岑水场,往岁铜发,掘地二十余丈即见铜,今铜益少,掘地益深,至七八十丈。役夫云:“地中变怪至多,有冷烟气,中人即死。”役夫掘地而入,必以长竹筒端置火先试之,如火焰青,即是冷烟气也,急避之勿前,乃免。有地火自地中出,一出数百丈,能燎人,役夫亟以面合地,令火自背而过乃免。有臭气至腥恶,人间所无者也。忽有异香芬馥,亦人间所无者也。地中所出沙土,运置之穴外,为风所吹,即火起焰焰然。
  虱不南行,阴类也。其性畏火,置之物上,随其所向以指南方,俄即避之,若有知也。种竹就西北,其根无不向东南行者,是亦物之性也。
  江东芦贱而荻贵,退滩之地,先一年所生者,芦也,明年所生者,荻也。
  张安道言:尝使北辽,方燕,辽主在廷下打球,安道见其缨绂诸物,鲜明有异,知其为辽主也,不敢显言,但再三咨其艺之精尔。接伴刘六符意觉,安道知之,色甚怍,云:“又与一日做六论不同矣。”
  契丹鸭渌水牛鱼鳔,制为鱼形,妇人以缀面花。
  辽人尤畏女真国,范纯礼尝闻彼使云:女真国人长马大,其境土之广,南北不知几千里也。徐禧覆于永洛,是时辽人方苦女真侵边,故帖然自守,不敢为中国患。
  收冰之法,冬至前所收者,坚而耐久,冬至后所收者,多不坚也。黄河亦必以冬至前冻合,冬至后虽冻不复合矣。川中乳糖师子,冬至前造者,色白不坏,冬至后者,易败多蛀。阳气入物,其理如此。
  华山下有西岳行宫,祈祷甚盛,云台观常以道士一人主之。有一道士,以施利市酒食畜妇人,巡检姓马者知而持之,共享其利。一夕,道士梦为官司所录,送五道将军殿中,并追马勘鞠,狱具,各决杖七十。既寤,觉脊间微疼,溃而为疮。自知不祥,亟往诣马,马亦在告矣。问其梦中所见皆同,马亦疽发于背,二人俱卒。
  虢州朱阳镇,一夕凫雁之声满空,其鸣甚悲。逮旦,凫雁死于野中无数,或断头,或折翅,或全无所伤而血污其喙。村民载之入市,市人不敢买。盖此镇未尝有此物,怪之也。又一年,王冲叛,朱阳之民歼焉。
  象耳中有油出,谓之山性发,往往奔逸伤人。牧者视象耳有油出,则多以索縻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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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语曰:宣医丧命,敕葬破家。盖所遣医官云,某奉敕来,须奏服药加减次第,往往必令饵其药,至死而后已。敕葬之家,使副洗手帨巾,每人白罗三匹,它物可知也。元祐中,韩康公病革,宣医视之,进金液丹,虽暂能饮食,然公老年真气衰,不能制客阳,竟以薨背。朝廷遣使问后事,病乱中误诺敕葬,其后子侄辞焉。
  王彦祖学士自言,初到南省,试《天子全玉赋》,梦中有人告之云,天字在上不顺,天字在下则顺矣。须三次如此。是岁省下第,后过省,乃《严父莫大于配天赋》。及第乃《圆丘象天赋》。又二十七年,自岭南知雷州,召为馆职,试《明王谨于尊天赋》。凡三次题目,皆天字在下。彦祖名汾,今为朝议大夫集贤校理。
  宗室至一品殡葬,朝廷遣礼官軷祭。旧制,知太常礼院官以次行事,得绢五十匹。陈侗、陈汝羲俱在礼院,因朝会,见一皇亲年老行迟。侗私语曰:“可軷矣。”汝羲自后排之曰:“次未当公,此吾物也。”传者以为笑。自元丰官制行,太常博士专领軷祭,所得绢四博士共之。行事十四匹,余十二匹。有数皇亲联骑而出,呵殿甚盛。一博士戏谓同列曰:“此皆軷材也。”
  王雱,丞相舒公之子,不惠,有妻未尝接,其舅姑怜而嫁之,雱自若也。侯叔献再娶而悍,一旦叔献卒,朝廷虑其虐前夫之子,有旨出之,不得为侯氏妻。时京师有语云:“王太祝生前嫁妇,侯兵部死后休妻。”
  羌人以自计构相君臣,谓之立文法。以心顺为心白人,以心逆为心黑人,自称曰倘,谓僧曰尊,最重佛法。居者皆板屋,惟以瓦屋处佛。人好诵经,不甚斗争。王子醇之取熙河,杀戮甚众,其实易与耳。
  有一定僧在山谷中,汉军执之,此僧曰:“吾有银与汝,勿杀我也。”汉军受其银,斩其首,白乳涌出。
  夏竦尝统师西伐,揭榜塞上云:“有得赵元昊头者,赏钱五百万贯,爵为西平王。”元昊使人人市卖箔,陕西荻箔甚高,倚之食肆门外,佯为食讫遗去。至晚,食肆窃喜,以为有所获也。徐展之,乃元昊购竦之榜,悬箔之端云:“有得夏竦之头者,赏钱两贯文。”比竦闻之,急令藏掩,而已喧播远近矣。竦大惭沮。
  竦集幕职兵官,议五路进讨,凡五昼夜,屏人绝吏,所谋秘密,处置军马,分擘粮草,皆有文字,已成书。两人之力不能举,封钥于一大柜中。一夕,失之,竦进兵之议遂格,由此恳乞解罢,得知蔡州。其后韩绛西讨,河东起兵八万人。时太原遣卒三千,皆丁壮强硬,令至军前交割。晓夕奔走,饥不得食,困不得息。既而班师,不用遣还,形已如鬼,风吹即仆,假使见敌,则不战成擒矣。元丰四年西伐,西人远引,清野以老我师。高遵裕领众深入,不见一人一骑,直扣灵武。灵武壁甚坚,若有守者。我师营汉中治攻具,西人约降,遵裕信之,驻军五日不进,故彼得为计。中夕决河水至,我师溃焉。故责遵裕知坊州词云:“比以两路锐兵,进攻灵武,而亡士溃卒,职汝寡谋,遵裕再责郢州安置。”
  夏竦薨,子安期奔丧至京师,馆中同舍谒见,不哭,坐榻茶橐如平时。又不引客入奠,人皆讶之。戊戌年,安期死,数日,子伯孙犹著衫帽接客,无毁容,愈肥泽焉。
  邢昺疾亟,车驾幸其第,其子于恩泽,并乞不敕葬。王居白待制病,犹子侍疾,祈遗表奏荐焉。
  张咏自益州寄书与杨大年,进奏院监官窃计之云:“益州近经寇乱,大臣密书相遗,恐累我。”发视之,无它语,纸尾批云:“近日白超用事否?”乃缴奏之。真宗初亦讶之,以示寇准,准微笑曰:“臣知开封府有伍伯姓白,能用杖,都下但翘楚者,以白超目之,每饮席浮大觥,遂以为况。”真宗方悟而笑。
  熊伯通有平蛮之功,太常卿范纯礼言,至蜀中亲闻其事。涓井蛮本诱之降,降者百余人。本授计主簿程之元、兵官王宣令毒之。本犹虑其变也,舣舟三十里外待之,密约云:“若事谐,走马相报。”之元等以曼陀罗花醉降者,稍稍就擒,令走马报本,本急孥舟顺嘉陵江而下,顷刻至禽所,斩尚未已也。本就收此功,朝廷赏擢以制两广。
  雄、霸沿边塘泊,冬月载蒲苇悉用凌床,官员亦乘之。
  艺祖载诞,营中三日香,人莫不惊异。至今洛中人呼应天禅院为香孩儿营。
  熙宁中,张唐民登对,其归美上德之辞云:“臣寻常只见纸上尧舜,今日乃见活尧舜也。”

  ●卷二

  熙河之师,上意甚欲得木征,以内殿崇班钱五千贯购之。熙宁六年,木征降于常河诺城,王韶奏以为令王君万、韩存宝招呼,李宪奏以为与燕达纳其款,韶、宪争功,隙由此启。上尝对吕惠卿称宪禽木征之功,盖宪之面奏详于韶之条奏故也。安南之师,上欲遣宪与赵卨往,韶时在枢府,与王安石共争之,由是罢宪而遣郭逵。上不平二公之争,使宪举河西,既而逵败绩而宪有功,故上益以宪为可用焉。高若讷作中丞,与小黄门同监修祭器,遂同书奏状,议者非之。
  宝元中,夏英公以陈恭公不由儒科骤跻大用,心不平之。恭公亦倾英公,英公除集贤,有台章,恭公启换为枢密使,英公知之,意愈怏怏。是时西北有警,英公能结内官,又得上心,乃撰一策题,如策试制科者,教仁宗以试两府太臣,欲以穷恭公之不学也。一日,仁宗御资政殿见两府,出此题,署云付陈执中等。两府跽受开读次,已见小黄门设矮卓子具笔砚矣。英公色欲挥翰,其余皆愕然相视,未知所为。宋郑公徐奏曰:“陛下所问,皆臣等夙夜谋谟之事。臣等不职,陛下责之可也;若策试,乃朝廷所以待草茅之臣。臣备位执政,不可下同诸生。乞归中书,令中书、密院各具所见以对。”仁宗俯首面赤云:“极是,极是。”既退,恭公谓郑公曰:“适来非公之言,几至狼狈。”郑公曰:“某为国惜体,非为诸君地也。”中书所对,皆出郑公之笔,极攻密院之失。是时显立仇讐矣。人言纷纷,英公不自安,欲晦其迹,又撰一策题,故为语言参差,或失粘,或不对,欲如禁中亲制者,教仁宗以策试两府、两制。然间有三两句绝好处,人亦识其为英公词也。仁宗宽容,亦听之。一日,召两府、两制对于迎阳门,又出此题付之。然英公之迹,终不能晦焉。
  孙奭尚书侍读仁宗前,上或左右瞻视,或足敲踏床,则拱立不读,以此奭每读书,则上体貌益庄。王随佞佛,在杭州常对聋长老诵所作偈,此僧既聩,离席引首,几入其怀,实则不闻也,随叹赏之,以为禅机之妙。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11: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仁宗袷享之际,雪寒特甚。上奉玉露腕,侍祠诸臣袖手执笏,见上恭虔,皆恐惕揎袖。
  神宗以星变祗惧,许人上封事言得失。于是王安札上书,语颇讦直,上微不悦,以示王珪。珪曰:“观安礼所言,皆是臣等执政后来事,无一字及安石所为者,其意盖怨望安石在外,专欲讥切臣等耳。安礼每对臣言云,似尔名位,我亦须做。”上笑曰:“大用岂不在朕,而安礼狂妄自许如此!”后一年,安礼自翰林学士迁尚书右丞。
  修内前涉子木,计用方团三千三百条,再差职方员外郎陈昭索计之,只用三百条,京城侵窃之弊如此。昭素勾当三司修造案,半年减十五万,议者云:可罢陕西买木一年。雷太简判设案御厨,每日支面一万斤,后点检,每日剩支六千斤。先日宰羊二百八十,后只宰四十头。江邻几云:“南郊赏给,旧七百万,今一千二百万;官人俸,皇祐中四千贯,今一万二千贯。合同司岁会支左藏库钱八九万贯,近岁至三十五六万贯。禄令皇太子料钱千贯,无公主料钱例。”宋次道云:“李长主在宫中请十千,晚年增至七百千,福康出降后,月给千贯。”
  景德中,天下二万五千寺,今三万九千寺。陈述古判祠部云:章伯镇勘会省案,岁给椽烛十三万条。内酒坊,祖宗朝糯米八百石,真庙三千石,仁宗八万石。
  江南民言:“正旦晴,万物皆不成。”元丰四年正旦,九江郡天无片云,风日明快,是年果旱。又曰:“芒种雨,百姓苦。”盖芒种须晴明也。“春雨甲子,赤地千里;夏雨甲子,乘船入市。”乘船入市者,雨多也。又于四月一日至四日卜一岁之丰凶云:一日雨,百泉枯。言旱也。二日雨,傍山居。言避水也。三日雨,骑木驴。言踏车取水,亦旱也。四日雨,余有余。言大熟也。禅师惠南尝言,上元一夕晴,麻小熟;两夕晴,麻中熟;三夕晴。麻大熟。若阴雨,麻不登。占亦如此,云绝有效验。京东一讲僧云:“云向南,雨潭潭;云向北,老鹳寻河哭;云向西,雨没犁;云向东,尘埃没。”老翁言云向南与西行则有雨,向北与东行则无雨,云亦有效验。大理少卿杜纯云,京东人言“朝霞不出门,暮霞行千里”,言雨后朝晴尚有雨也,须晚晴乃真晴耳。九江人畏下旬雨,云:“雨不肯止。”刘师颜视月占旱云:“月如悬弓,少雨多风;月如仰瓦,不求自下。”同州人谓雨沾足为烂雨。
  金陵夏氏,能致紫姑神,神能属文,其书画似唐人,应对机捷。蒋山法泉长老曰:“问仙姑求一偈子。”神云:“神拜来,不惜口中口你为说破。”泉曰:“试说看。”神曰:“咄!”泉曰:“也是外学之流。”神曰:“去!”法泉曰:“公案未了。”神曰:“将拄杖来。”良久书颂曰:“钟山钟山,今古长闲。天边云漠漠,涧下水潺潺。”或写此一段语寄示李之仪,曰:“冤哉法泉!被三姑摧折。”之仪答曰:“法泉所谓雪上加霜也。”
  司马迁误以子我为宰我,又以燕简公欲尽去诸大夫而立其宠人作宠姬。
  紫姑者,厕神也,金陵有致其神者。沈遘尝就问之,即画粉为字曰:“文通万福。”遘问仙姑姓,答云:“姓竺,《南史》竺法明。乃吾祖也。”亦有诗赠遘。近黄州郭殿直家有此神,颇黠捷,每岁率以正月一日来,二月二日去。苏轼与之甚狎,常问轼乞诗,轼曰:“轼不善作诗”。姑书灰云:“犹里犹里。”轼云:“轼非不善,但不欲作尔。”姑云:“但不要及它新法便得也。”
  人畜鹭鸶虽驯熟,然至饮秋水则飞去。京师夏间竞养铜嘴,至九月多死。鸱生三子,内一子则鹰也。然鸱多生两子也。
  小池中鱼至九月十月间,宜取投大水中,不尔,冬间俱冻死。鲩鱼惟食草,人刈草以饲之,至八月则不食,至三月复食如初。
  马子烝其母则生驳马,此逆乱之气所为也。
  鸡舌香即丁香也,日华子云:“鸡舌香治口气,故郎官含鸡舌香,取其便于奏对。”正是今之丁香。古方五香连翘汤用鸡舌香,千金五香连翘汤无鸡舌香,却有丁香,最为明验。俗医取乳香中如柿核无气味者,谓之鸡舌香,殊无干涉。新补《本草》重出二物,盖考之未精也。海东麻子大如莲实,陕西极边枸杞大可柱,叶长数寸。人有在韶州见自然铜,黄如金粉,价贵于金。邵化及为高丽国王治药,云人参极坚,用斧断之,香馥一殿。今之医者治病少效,殆亦药材非良也。
  仁宗朝,王珪上言,请以正月为端月,为与上名音相近也。
  欧阳永叔作校勘时,梦入一庙,于庭下谒神,与丁元珍同列,而元珍在上,庙前有石马无一耳。后责夷陵,元珍为判官,同谒黄牛庙,元珍职官在县令上,庙前有石马无一耳,宛如昔梦所见焉。
  陈州有颛顼庙,狄青知州日,梦庙中有榜,题日宰相蔡確。確是时方为举人。青访知姓字,召见之,语以所梦,云:“善自爱。”確后果相神宗皇帝。
  王汾作馆职,忤王荆公意,判鼓院凡四年,家贫俸薄,累乞外任,不许。一夕,梦神告之曰:“子欲得郡,须求元公。”是时,元厚之为参知政事,汾亟往祷之。厚之云:“荆公意思不婉顺,未可议也。然荆公屡争事不合,恐旦夕出矣,姑少俟之。”未几,荆公果出金陵。吴冲卿当国,汾又祷,即日得兖州,到官数月,寻绎此梦,所谓元公,乃兖州也。
  林希子章衡榜下及第,在期集处,刘庠相揖云:“久欲相见,有小事言之。”希问其故,曰:“庠尝梦登第在公后三名,故识公也。”希自计,唱第时,刘庠始在第三甲,以前举不曾赴殿试,今举直赴殿试,例降一等作第四甲头,又隔数十名,方唤到希,以希尝为南庙解元,仁宗令升缀第三甲末。至第五甲唤到李寔,寔南省解元也,仁宗又令升缀第三甲,既而又令置希之上。明日唱明经第,张巨已于第四甲进士登科,又中明经。是时,中两科者,例升一等。于是升缀第三甲末。自希数至刘庠,正是第三名,凡两日之间更四人者,方符一梦焉。
  元丰间,内臣李宪专领西方之事,叶康直为转运使,以粮草不办,一日,有御宝札子付宪,叶康直遽斩讫奏。宪近习也,秘而不宣,自料云:“不过中夕,必别有指挥。”中夕,扣门甚急,果有札子至。叶康直至,以上札示之,云:“须至奉押矣。”遂枷项送渭州取勘。既而,康直卒无事,任使如故,今以龙阁作帅秦州。
  王荆公初拜仆射,握婿蔡卞手曰:“吾止于此乎?昔年作举人时,梦升一厅事,人指其榜,有仆射厅字,曰:他日君当为此官。今梦验矣。”官制行,换为特进。元祐初,加司空。卞幸其梦之不应也,公让不拜,半年方报。再让,又数月方报。比告下,公薨八日矣,竟终于特进焉。卞为予言如此。
  王曾在青州为举人时,或令赋梅花诗,曾诗云:“而今未说和羹用,且向百花头上开。”识者已许曾必状元及第,仕宦至宰相。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11:0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王琪知歙州,吴感作《折红梅》小词寄之,云:“山花冷落何曾折,一曲红梅字字香。”
  王介甫有《江宁夹口》诗云:“茅屋沧洲一酒旗,午烟孤起隔林炊。江清日暖芦花转,恰似春风柳絮时。”人或题之于壁,续其后云:“江南村里老翁子,不解吟他富贵诗。”荆公闻之,但笑而已。
  刘攽贡甫,性滑稽,喜嘲谑,与王汾同在馆中。汾病口吃,攽为之赞曰:“恐是昌家,又疑非类,未闻雄鸣,只有艾气。”周昌、韩非、扬雄、邓艾,皆古之吃者也。熙宁中,为考官,出《临民以教思无穷论》,举人上请曰:“此卦大象如何?”攽曰:“要见大象,当诣南御苑。”马默为台官,弹奏轻薄,不当置在文馆。攽曰:“既云马默,岂合驴鸣?”吕嘉问提举市易,曾布劾其违法,反得罪,嘉问治事如故。攽曰:“岂意曾子避席,望之俨然。”嘉问,字望之。
  石中立,字曼卿,初登第,有人讼科场覆考,落数人,曼卿是其数。次日,被黜者皆受三班借职,曼卿为诗曰:“无才且作三班士,请士争如录事参。从此罢称乡贡进,且须走马东西南。”后试馆职,为直学士,性滑稽,善戏谑。尝出,驭者又失鞍,马惊,曼卿坠地,从吏遽扶掖升鞍,曼卿曰:“赖我石学士,若瓦学士,岂不破!”次迁郎官,有上官弼郎中劝以谨口,对曰:“下官口干上官鼻何事!”一日,又改授礼部郎中,时相勉之曰:“主上以公清通详练,故授此职,宜减削诙谐。”对曰:“某授诰云,特授礼部郎中,余如故,以此不敢减削。”天禧为员外郎,时西域献狮子,畜于御苑,日给羊肉十五斤,率同列往观。或曰:“吾辈忝预郎曹,反不及一兽。”石曰:“若何不知分!彼乃苑中狮子,吾曹园外狼耳,安可并耶?”续除参政,在中书堂,一相曰:“取宣水来。”石曰:“何也?”曰:“宣徽院水甘冷。”石曰:“若司农寺水,当呼为农水也。”坐者大笑。
  王汾嘲刘攽云:“常朝多唤子。”盖常朝知班吏多云班班,谓之唤班。攽应声曰:“寒食每寻君。”盖呼汾为坟耳。
  元祐二年,辛雍白光禄寺丞移太常博士,顾子敦自给事中除河朔漕,付以治河。京师语曰:“治礼已差辛博士,修河仍用顾将军。”子敦好谈兵,人谓之顾将军也。
  苏子瞻与姜潜同坐,潜,字至之,先举令云:“坐中各要一物是药名。”乃指子瞻曰:“君,药名也。”问其故,对曰:“子苏。”子瞻应声曰:“君亦药名也。君若非半夏,便是厚朴。”问其故,曰:“非半夏、厚朴,何故谓之姜制之?”
  李公择于秘书省种竹,云:“使后人见之,曰此李文正手植之竹也。”盖自许他曰谥文正也。刘贡父适闻之,曰:“李文政不特能系笔,又善种竹耶?”是时京师有李文政善系笔,士大夫多用之。
  邢恕有文学辩论,然多不请而教人,士大夫谓之邢训。竟坐教朝士上书,夺中书舍人,出知随州。后自襄州移领河阳,彭器资作告词云:“勉蹈所闻,无烦多训。”盖讥之也。
  孙莘老为御史中丞,不甚言事,以疾辞位得宫观。刘贡父作告词云:“未得闻生之奇论,今乃以疾而固辞。”亦讥之也。
  朝士赵昶有两婢,善吹笛,知藤州日,以丹砂遗子瞻,子瞻以蕲笛报之,并有一曲,其词甚美。云:“木落淮南,雨晴云梦,日斜风袅。”又云:“自桓伊不见,中郎去后,孤负秋多少。”断章云:“为使君洗尽蛮风瘴雨,作清霜晓。”昶曰:“子瞻骂我矣。”昶,南雄州人,意谓子瞻以蛮风讥之。
  刘子仪侍郎三入翰林,意望两府,颇不怿,移疾不出,朝士问候者,但云虚热上攻。石中立在坐云,只消一服清凉散,便安矣。盖谓两府始得青凉伞也。张唐公谥钱思公作文墨公,诸子服绖邀执政诉之,石中立指其幼者云:“此东山一寸金也。”
  林瑀、王洙同作直讲,林谓王曰:“何相见之阔也?”王曰:“遭此霖雨。”瑀云:“今后转更疏阔也。”王曰:“何故?”答云:“逢这短晷。”盖讥王之侏儒。
  馆中铁火罩,郑天体戏王原叔云:“此王将军兜鍪。”亦谓其侏儒也。
  狄青、王伯庸同在枢密府,王常戏狄之涅文云:“愈更鲜明。”狄云:“莫爱否?奉赠一行。”伯庸为之大惭。
  真宗东封,访天下隐士,得杞人杨朴。上问曰:“卿临行有人赠诗否?”朴对曰:“臣妻一首云:‘更无落魄耽杯酒,切莫猖狂爱咏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上大笑,使之复还山。
  梁灏八十二岁,雍熙二年状元及第,谢启云:“白首穷经,少伏生之八岁;青云得路,多太公之二年。”后终秘书监。
  真宗朝,李沆、王旦同执政,四方奏报祥瑞,沆固灭裂之,如有灾异,则再三数陈,以为失德所招,上意不悦。旦退谓沆曰:“相公何苦违戾如此?似非将顺之意。”沆曰:“自古太平天子志气侈盛,非事奢侈,则耽酒色,或崇释老,不过以此数事自败。今上富于春秋,须常以不如意事裁挫之,使心不骄,则可为持盈守成之主。沆老矣,公它日当见之。”旦犹不以为然。至晚年,东封西祀,礼无不讲,时沆已薨,旦绘像事之。每胸中郁郁,则摩腹环行曰:“文靖,文靖。”盖服其先识也。文靖,沆谥也。
  驾头者,祖宗即位时所坐也,相传宝之。中使出外勾当,皆责知委状。敢妄奏它事,皆伏军令,祖宗旧制也。
  真宗禁销金,自东封归,杜倢伃者,昭宪太后之侄女也,迎驾服之,上怒,送太和宫出家,由此人莫敢犯。
  陆经多与人写碑铭,颇得濡润。人有问子履近日所写几何?对日:“近日写甚少,总在街上喝道行里。”
  施、黔州多白花蛇,螫人必死,县中板簿有退丁者,非蛇伤则虎杀之也。州连蛮獠,三月草长蛇盛,则当防戍。至九月,草衰蛇向蛰,则又防秋矣。居民造毒药,取蛇倒悬之,以刀刺其鼻下,以器盛其血,第一滴不用,以毒人立死故也。取第二第三四者,每血一滴,以面和作四丸,中此毒者,先吐血,须臾五脏壅满溃烂。李纯之少监云:惟朱砂膏可治此毒。纯之以药救人无数,仍刻其方以示土民。
  吴长文使辽,辽人打围无所获,忽得一鹿,请南使观之。须臾,剥剔了,已昏夜矣。数兵煮其骨食之,皆呕血。吴左丞留双肾于银器中,云:“此最补暖。”旦欲荐之。翌日,银器内皆黑色,乃毒矢所毙尔。不敢泄,埋之而去。辽地大寒,匕箸必于汤中蘸之,方得入口,不尔,与热肉相沾不肯脱。石鉴奉使,不曾蘸箸以取榛子,沾唇如烙,皮脱血流,淋漓衣服上。
  丁讽病废,常令两女奴掖侍见客于堂中。讽之病以好色,既废亡赖,益求妙年殊质,以厌其心。客出不能送,又令一婢子送至中门曰:“谢访。”以故宾客之至者加多,乃愈于未病时,盖其来不专为讽也。
  宰臣食邑满万,始封国公。
  郊礼:前省内官衣锦,后省衣绣。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11:03:05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苑银作镀金,为水银所薰,头手俱颤。卖饼家窥炉,目皆早昏。贾谷山采石人,石末伤肺,肺焦多死。铸钱监卒无自首者。以辛苦故也。
  丁讽以馆职病风废于家,一旦,有妄传讽死者,京师诸公竞致奠仪,纸酒塞门。讽曰:“酒且留之,纸钱一任别作使用。”讽方乏资,由是获美酝盈室焉。
  石曼卿,王氏婿也,以馆职通判海州,官满,载私盐两船至寿春,托知州王子野货之。时禁网宽赊,曼卿亦不为人所忌,于是市中公然卖石学士盐。
  真皇上仙,执政因对奏寇准与南行一郡,丁谓至中书云:“雷州司户。”王曾参政云:“适来不闻有此指挥。”丁云:“居停主人宜省言语。”王悚息而已。盖王是时僦寇宅而居。
  晏殊盲,作知制诰日,误宣入禁中,时真宗已不豫,出一纸文书,视之,乃除拜数大臣。殊奏云:“臣是外制,不敢越职。”上颔之,召到学士钱惟演,殊奏臣恐泄漏,乞只宿学士院。翌日麻出,皆非向所见者,深骇之而不敢言也。

  ●卷三

  真宗上仙,明肃召两府入谕之,一时号泣。明肃曰:“有日哭在,且听处分。”议毕,王曾作参政,当秉笔,至云:“淑妃为皇太妃。”曾卓笔云:“适来不闻此语。”丁崖州曰:“遗诏可改邪?”众皆不敢言。明肃亦知之。始恶丁而嘉王曾之直也。
  澶渊之幸,陈尧叟有西蜀之议,王钦若赞金陵之行,持迟未决。遣访寇准,准云:“惟有热血相泼尔。”浸润者云:“殊无爱君之心。”讲和之后,兵息民安,天意悦豫,而钦若激以城下之盟,欲报东门之役。既弗之许,则说以神道设教,镇服人心。祥符中所讲礼文,悉起于此也。
  丁谓在崖州,方弈棋,其子哭而入云:“适闻有中使渡海将至矣。”谓笑曰:“此王钦若使人来吓我尔。”使至,谢恩毕,乃传宣抚问。
  夏守恩作殿帅,旧例诸营马粪钱分纳诸帅,守恩受之,夫人别要一分,王德用作都虞候,独不受。又章献上仙,内官请坐甲,王独以为不须。兴国寺东火,张耆枢相宅近,须兵防卫,王不与。以此数事作枢密副使。
  省试《王射虎侯赋》云:“讲君子必争之艺,饰大人所变之皮。”贵老为其近于《亲赋》,云:“睹兹黄耈之状,类我严君之容。”试官大噱。
  永叔云:开封多为皇亲所扰,送一卒云,为鹁鸽飞而不下。
  韩魏公尝梦崔侍郎在客位,及觉,问客“将有何官?”客云:“崔县尉在客位。”乃崔台符也。台符明法出身,致位通显,官制行,合作尚书,而只除刑部侍郎,寄禄至光禄大夫,后夺一官,终于正议大夫。正议大夫,亦侍郎也。
  魏氏有李后主画竹,题跋甚多,其一云:宗孟噪清臣诚一同观。又有李书云:元丰辛酉清明后三日,中书昭文位观。传正邃明邦直志题。三公执政,张诚一武人用事者耳。
  程戡侍郎自言为御史时,接伴辽使,张观中丞教之曰:“待之以礼,答之以简。”戡佩服其言。或云不然,使人见人语简,便生疑心,激恼人,不若旷然以诚接之。
  吕文靖教马子山云:“事不要做到十分。”子山初未谕,其后语人云:“一生只用此一句不尽。”李若谷教一门生云:“清勤和缓。”门人曰:“清廉勤瘁和同,则阐命矣,缓安可为也?”李公曰:“天下甚事,不是忙后坏了?”韩稚圭教一门生云:“稳审著,太事将做小事做,小事将做大事看。”胡瑷教人:“心中稍疑事便不要做。”永叔言:“观人题壁,便可知其文章。”
  熙宁中,福建贼廖恩攻剽数郡,杀害捕盗官,东南为之骚然。凡恩所经涉,监司守将,皆坐贬绌,其余相连得罪者,不可胜计。既乃招降予官,朝廷以其悍勇,颇任使之。一旦恩至三班院,供家状云:“自出身历任以来,并无公私过犯。”有一班行李师益亦同供状,乃云:“前任信州巡检,为廖恩事勒停。”都下相传以为笑焉。
  杜祁公为枢密使,内降某人与近上班行,停之数日,同列促之,不听,中使宣催。公翌日奏:“某人是谁奏请?容商量。”初不宣谕,再三论之,方云:“是贵妃诞育时产媪之子。”又再三论之,只除三班借职。又求监都商税院。公奏云:“此系三司举官,一岁四十万贯税额。”坚持不可,犹得南排岸。
  大内都知张惟吉请谥,礼官以吉前持温成丧不当居皇仪殿,一夕争之至明,时宰阿谀顺旨,惟吉顿足泣下,缘此得谥忠惠。陈执中以不正谏前事,至死,礼官谥曰荣灵。
  晏丞相知南京,王琪、张亢为幕客,泛舟湖中,只以诸妓自随。晏公把舵,王、张操篙,琪南方人,知行舟次第,至桥下,故使船触柱而横,厉声呼曰:“晏梢使舵不正也。”
  范希文知邓州,是时法网疏阔,监司尚预游宴。张去惑为提点刑狱,醉中起舞,既而曰:“启谏议,坏了提刑也。”
  朱柬之自言作滁州推官时,欧阳永叔为太守,杜彬作倅,晓音律。永叔自琅琊山幽谷亭醉归,妓扶步行,前引以乐,彬自亭下舞一曲破,直到州衙前,凡一里余。永叔诗云:“杜彬琵琶皮作弦。”元祐五年,彬子焯在金陵,或问“皮何以作弦?”焯云:“永叔诗词之过也。琵琶诚好,乃国初老聂工造,世间只有四而,今尚收藏在家,但无皮弦事尔。”
  朱柬之云:昔年为宿州符离令,孙元规以节副安置,每来县中打球射弓,后以礼部侍郎致仕。英宗即位,起知庆州。元规私语朱云:当时作枢副,以不读温成册出,于水关外,濮王送书相别,称美其节概,亦有书答之。后来验书,乃英宗询翰。今日一起其端,自此入事倚伏,不可知也。
  唐子正,桂州人。为举人时,入京,道中遇一道人,衣服破敝,人皆疑其盗也,疏之。道人者辞去,留一诗与蔡州门卒,候唐过予之,验其日,乃辞去之日也,相去已十程矣。诗曰:“知汝有心求富贵,到头无分学神仙。”又云:“直待角龙危燕会,好来黄壁卧林泉。”后三十年,子正以太子中舍通判邕州,交阯入城,子正自缢于官舍壁下,乃熙宁九年正月二日也。岁在丙辰,故曰角龙。正月二日危月燕直日,故日危燕。予儿童时,已闻此诗,验于三十年后,乃知交阯一覆三州,杀人无数,亦非偶然尔。
  贾易以谏官责知怀州,替郑佾赴阙。李之仪梦郑佾依旧知怀州,数数对亲朋言此梦。既而易以到官上表再贬知广德军,佾已知单州,待阙尚远,自言于朝廷,复以怀州还佾,之仪之梦遂验。
  吴充病赘,仁宗见之掩鼻,既而谕执政者曰:“充病甚矣。”其后执政进拟差除,不敢公去充,但于姓名下小书“病”字,以是终仁宗世充罕至京师。一旦神宗即位,充历践二府,日在上左右,其赘比旧加大,穴且腥甚,而上不恶焉。则夫命之至也,虽病也,有物盖之矣。
  滕元发云:一善医者云,取《本草》白字药服之多验。苏子容云,黑字是后人益之。
  宋次道云:唐三百年,惟薛苹为滑帅,田弘正为魏帅,兴河役,力省工倍它时,未尝略为患也。
  馆中同列疾王文穆,使陈越寝如文穆之尸,石中立作文穆之妻哭其旁,余人歌《虞殡》于前后。钦若闻之,密奏,将尽逐之,王文正持其奏不下。
  苏涣郎中押伴夏入云,卖银五千两,买乐人幞头四百枚,薰衣香、龙脑、朱砂凡数百两,及买绫为壁衣。
  陈执中作相,杜祁公引年,一表便许,止除少师,物论喧然。富彦国在郓,叶道卿在青,皆不平之。执中守亳,病甚,累表乞致仕,不允,移曹南,卧京第者逾年。又五年,方许致仕。是时富公作相,欲矫前事耳。
  猴部头,猿父也,衣以俳优服,常在昭宗侧。粱祖受禅,张御筵,引至坐侧,熟视梁祖。忽奔走号踯,褫其衣冠。全忠大怒,叱令杀之。唐之旧臣,无不愧怍。
  陈靖为吏部员外郎,晓三命,自言官高寿长。一旦卒,附婢子语平生,最厚薛向,向往见之,婢子冠带而出,语言动作,真靖也。向问:“吏部平生自知命,何乃至此?”答云:“某甚有官寿,皆如术数,但以不葬父母,乃被克折。”既而泣下。向欲质以一事,乃问以阴中善恶之报。靖言:“世间所传,皆不诬也。只如张退传,官职寿康,人所仰望。然酆都造狱明年三月成矣,不可不戒也。”向密记其说。明年,车驾游池,宣召张士逊。士逊至,向适于稠人中望见之,以为士逊精健如此,鬼语乃妄言耳。明日,闻士逊薨矣。
  郭逵伐交州,行师无纪律,其所措置,殆可笑也。进兵有日矣,乃付诸将文字各一大轴,谓之将军下令,字画甚细,节目甚繁,又戒诸将不得漏泄。诸将近灯火窃观之。徐禧尝见之,云如一部尚书多,禧三日夜读之方竟。则诸将仓猝之际,何暇一一观也。内一事云,一,交人好乘象,象畏猪声,仰诸将多养猪,如象到以锥刺猪,猪既作声,象自退走。
  余靖不修饰,作谏官,乞不修开宝塔。时盛暑,上人内云:“被一汗臭汉薰杀,喷唾在吾面上。”
  永叔梦为鸜鹆,飞在树上,意甚快悦,闻榆荚香特异。永叔尝自言,上有一兄,未晬而卒,母哭之恸,梦神人别以一子授之,白毫满身,母既娠,白毫无数,永叔生,毛渐退落。
  宋庠罢参,郑戬罢枢,叶清臣罢计,吴安道罢尹,盖吕文靖恶其党盛也。时数公多以短封度词相往来,如青骨不识字,米席子作版之类。青骨谓蒋堂,时谚谓知制诰为识字,待制为不识字。杨吉作发运,以饷权要,得户部副使。
  李昭遘修撰自河中移知晋州,云母夫人年八十矣,事姑二十年。唯梳发髻,姑亡始戴冠。今士大夫家子妇三日已冠,而与姑宴饮矣。
  吕文穆薄游一县,胡旦随父宰邑。客有誉吕,举其诗云:“挑尽寒灯梦不成。”胡笑曰:“乃是一渴睡汉耳。”吕明年中甲,寄声胡曰:“渴睡汉状元及第矣。”胡答曰:“待我明年第二人及第,输君一筹。”次榜果中首选。
  举子以巨轴献胡旦,旦览之曰:“旨哉,旨哉!”
  王介得知常州,刘贡甫以语谑之,介曰:“贡甫非岂弟君子乎!”贡甫曰:“虽非岂弟君子,却是打爷知州。”常州风俗殴父,有桥名曰打爷桥。
  白黑简心,此东汉书语也。或以命谢师直之告,讥其好弈也。
  蔡立知江州,后娶崔氏,生一女,前妻一子娶袁毂之女,病瘵而死。凭于崔氏之女,凡语言皆怨其后母之薄也。云人死皆有一虫转以付人,以与崔氏之女。又以其先亡母劝之,令勿自残贼亲戚,今不与矣。其始已议欑殡,袁氏云:“吾无儿女,它日谁葬我者,不如焚我也。”比至火作之时,袁氏所凭之语,忍痛之声闻于外焉。
  沈文通说,故三司副使陈洎卒后,婢子附语云:坐不葬父母,当得为贵神,今为贱鬼,足胫皆生长毛。
  福州奏贩盐贼,谋者四五人,从者四十人,大理断官赵衍、审刑详议祝谏尽断死罪。衍寻卒,临命自语曰:“冤枉杀人。”祝谏通判扬州,未几亦卒。
  知江州瑞昌县毕从范索健无所苦,一夕,会客,客前烛皆明,惟从范前烛数易屡灭。是夕,暴病卒。盖阴气先有所薄尔。
  知虔州朝议李大夫自云,凡二十五子,今所有一子也。其母以屡失子,于病风作时啮臂志之,比再生子,齿痕隐然在其臂,乃知轮回再生之说为不诬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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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建隆六年,议改元,语宰相勿用前代旧号,改元乾德。后于内人镜背有乾德之号,学士陶谷曰:“此伪蜀年号也。”太祖由是益重儒士。
  国家开宝中钱,文曰宋通元宝,至宝元中,则曰皇宋通宝,近世钱文皆著年号,惟此二钱不然者,以年号有宝字故也。
  太宗时,宋白、贾黄中、李至、吕蒙正、苏易简五人同拜翰林学士,承旨扈蒙赠诗云“五风齐飞入翰林”,其后皆为名臣。
  御史台故事,三院御史言事,必先自中丞,自刘子仪为中丞,始榜台中御史有所言,不须先白中丞,至今如此。
  真宗虽以文词取士,然必视其器识。每赐进士及第,必召高第三四人,并列于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赐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试文词有理趣者。徐奭《铸鼎象物赋》云:“足惟下正,讵闻公悚之敬倾;铉乃上居,实取王臣之威重。”遂以为第一。蔡齐《置器赋》云:“安天下于覆盂,其功可大。”遂以为第一。
  故事,学士在内中,院吏朱衣双引。太祖朝,李昉为学士,太宗在南衙,朱衣一人前引。昉因去其一。往时学士入札子,不著姓,但云学士某。盛度、丁度并为学士,遂著姓以别之,后皆著姓。
  吕文穆公蒙正为相,有朝士藏古鉴,能照二百里,欲因弟献以求知。公曰:“吾面不过碟子大,安能照二百里?”闻者叹服,以为贤于李卫公远矣。
  唐人奏事非表非状者,谓之榜子,亦曰录子,今谓之札子。
  真宗临轩策士,夜梦下有菜,一苗甚盛,与殿基相高。及拆第一卷,是乃蔡齐。上见其容貌,曰:“得人矣。”特诏执金吾七人清道,自齐始。
  范仲淹字希文,知开封府事,决事如神,京师谣曰:“朝廷无忧有范君,京师无事有希文。”每奏事,多陈治乱,历诋大臣不法。言者以仲淹离间君臣,落职知饶州。宝元中,元昊叛,上知其才兼文武,起帅延安,日夕训练精兵。贼闻之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戎人呼知州为老子,大范谓雍也。后知庆州,时王师定川之败,议点乡军,仲淹令刺其手,及兵罢还庆路,皆复得为农。上以四路诸招讨委之,仲淹与韩琦谋,必欲收复灵夏横山之地。边上谣曰:“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元昊闻而惧之,遂称臣。
  陈尧佐字希元,修《真宗实录》,特除知制诰。旧制须召试,唯杨亿与尧佐不试而授。兄尧叟,弟尧咨,皆举进士第一。时兄弟贵盛,当世少比。尧佐退居郑圃,尤好诗赋,张士逊判西京,以牡丹花及酒遗之,尧佐答曰:“有花无酒头慵举,有酒无花眼懒开。正向西园念萧索,洛阳花酒一时来。”
  狄青字汉臣,元昊叛,屡将兵出战,四年间大小二十五阵,八中流矢,人呼为狄天使。上观其仪表。曰:“朕之关、张也。”于是有敌万之称,谓以一足以敌万也。初,青在军伍间,韩魏公、范文正公一见之,皆称其有将相之器,果能为国立功,为时名将。
  王旦字子明,为翰林学士。尝奏事下殿,真宗目送之,曰:“与朕致太平,必斯人也。”后拜平章事,外抚诸边,内安百姓,官吏得职,天下富庶,颂声洋溢,旦之力也。
  石介字守道,徂徕山人也。文章学术,天下宗师,皆呼为徂徕先生。著《宋颂》十篇,猗那、清庙,无以加也。庆历三年,天下所谓贤士大夫,必用于两府侍从台谏之官,宋之用人,于兹为盛,介作《庆历圣德》诗。
  范文正公幼孤,随母适朱氏,因冒朱姓,后复本姓。谢启曰:“志在投秦,入境遂称于张禄;名非霸越,乘舟乃效于陶朱。”以范雎、范蠡尝改姓故也。伪蜀范禹偁亦尝冒张姓,谢启云:“昔年上第,误标张禄之名;今日故园,复作范雎之裔。”然不若文正谢启之精切也。
  景德中,夏文庄公初授馆职。时方早秋,上在拱辰殿按舞,命中使索新词,公立进《喜迁莺》曰:“霞散绮,月沉钩,帘卷未央楼。夜凉河汉截天流。宫阙锁新秋。  瑶阶曙,金茎露,凤髓香和云雾。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梁州。”上大悦。
  王文康公诗云:“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亦重厚者之辞也。
  裴晋公作《铸剑戟为农器赋》云:“我皇帝嗣位三十载,衰海镜清,方隅砥平,驱域中尽归力穑,示天下弗复用兵。”则平淮西一天下,已见于此赋矣。
  范文正公作《金在镕赋》云:“如令区别妍媸,愿为轩鉴;若使削平祸乱,请就干将。”则公负将相器业,文武全材,亦见于此赋矣。公为《水车赋》云:“方今圣人在上,五日一风,十日一雨,则斯车也,吾其不取。”意谓水车唯施于旱,不旱则无所施。公在宝元、康定间,边鄙有事,骤加进擢,晏静则置而不用,亦与水车何异?
  王沂公《有物混成赋》云:“不缩不盈,赋象宁穷于广狭;匪雕匪斫,流形罔滞于盈虚。”则宰相陶钧之意可见矣。又云:“得我之小者,散而为草木;得我之大者,聚而为山川。”则择任抡材,使大小各得其所,又可见矣。
  寇准以员外郎奏事,直言触犯,太宗怒而起,准遽以手引赭袍,请上复御坐亲决其事乃退。上嘉纳之。太宗曰:“朕得寇准,如唐太宗得魏郑公。”
  太平兴国七年季冬大雪,上赐学士诗曰:“轻轻相亚凝如酥,宫树花装万万株。今赐酒卿时一盏,玉堂闲话道情无。”
  钱俶进宝带,太祖曰:“朕有三条带,与此不同。”俶请宣示,上笑曰:“汴河一条,惠民河一条,五丈河一条。”俶大愧服。
  夏英公言:“杨文公文如锦绣屏风,但无骨耳。”议者谓英公文譬如泉水,迅急湍悍,至于浩荡汪洋,不如文公也。
  田元均治成都有声,有诉讼,其懦弱不能自伸者,必委曲问之,蜀人谓之照天蜡烛。
  刘随待制为成都通判,严明通达,人谓之水晶灯笼。
  仁宗暑月不挥扇,以拂子殴蚊蝇而已。冬月不须炉。医者云,体备中和之气则然。
  姚跂回云:“自来奉使北朝,礼遇之厚,无如王拱辰。预钓鱼放鹘之会,皇帝亲御琵琶以侑酒。”是时先父馆伴,相得甚欢。拱辰谓先父曰:“南朝峭汉推吾。”异日先父为上道此语,上曰:“拱辰答问似此语言极多,其才器不在人下,然识量不足,难于远到。吾见奉使之人,惟富弼不可量也。”因问“南朝如卿人才有几?”弼曰:“臣斗筲之器,不足道也。本朝人才胜如臣者,车载斗量,不可数计。”察斯人大未可量也。

  ●卷四

  太祖大燕,雨暴作,上不悦。赵普奏曰:“外面百姓正望雨。官家大燕何妨?只是损得些陈设,湿得些乐官衣裳。但令雨中作杂剧,更可笑。此时雨难得,百姓快活时,正好饮酒燕乐。”太祖大喜,宣令雨中作乐,宣劝满饮,尽欢而罢。
  《阁下法帖》十卷,淳化中所集,其中多吊丧问疾。唐国子祭酒李浩所撰《刊误》云:“短启出于晋、宋兵革之余,时国禁书疏,非吊丧问疾,不得辄行尺牍。故羲之书首云‘死罪’,是违制令也。”
  前世钱文未有草书者,淳化中,太宗始以宸翰为之。既成,以赐近臣。王元之有诗云:“谪官无俸突无烟,唯拥琴书尽日眠。还有一般胜赵壹,囊中犹贮御书钱。”
  元祐中,元夕,上御楼观灯,有御制诗。时王禹玉、蔡持正为左右相,持正叩禹玉云:“应制上元诗如何使故事?”禹玉曰:“鳌山、凤辇外不可使。”章子厚笑曰:“此谁不知?”后两日登对,上独赏禹玉诗,云:“妙于使事。”诗云:“雪消华月满仙台,万烛当楼宝扇开。双凤云中扶辇下,六鳌海上驾山来。镐京春酒沾周宴。汾水秋风陋汉才。一曲升平人尽乐,君王又进紫霞杯。”是夕,以高丽进乐,又添一杯。
  山谷作《茶磨铭》云:“楚云散尽,燕山雪飞,江湖归梦,从此祛机。”
  京师上元放灯三夕,钱氏纳土进钱买两夜,今十七十八夜是也。
  陶谷久在翰林,意希大用。其党因对言谷宣力实多,微伺上旨。太祖曰:“翰林草制,皆检前人旧本,俗所谓依样画葫芦耳,何宣力之有?”谷作诗曰:“官职须由生处有,才能不管用时无。堪笑翰林陶学士,年年依样画葫芦。”
  真宗次澶渊,曰:“敌骑未退,天雄军横截其后,万一陷没,则河朔皆敌土也。何人为朕守?”魏公曰:“智将不如福将,王钦若福禄未艾,宜以为守。”王公闻命,茫然自失。魏公酌大白饮之,曰上马杯,且曰:“参政勉之,不日即为同列。”王入魏,敌骑满野,屯塞四门,终日兀坐,越七日敌退,召为平章事。
  陈恭公判亳州,遇生日,亲族多献《老人星图》,侄世修独献《范蠡游五湖图》,且赞曰:“贤哉陶朱,霸越平吴。名遂身退,扁舟五湖。”公即日纳节,明日致仕。
  太祖尝与赵普议事不合,上曰:“安得宰相如桑维翰者,与之谋乎?”普曰:“使维翰在,陛下亦不用,盖维翰爱钱也。”上曰:“苟用其长,当护其短,措大眼孔小,赐与十万贯,则塞破屋子矣。”
  慈圣光献皇后薨,上悲慕甚。有姜识自言神术可使死者复生,上试其术,数旬不效,乃曰:“臣见太皇太后方与仁宗宴,临白玉栏干,赏牡丹,无意复来人间也。”上知诞妄,但斥于郴州。蔡承禧进挽词曰:“天上玉栏花已折,人间方士术何施。”
  庆历中,西师未解,晏元献为枢密使。会大雪,置酒西园,欧阳永叔赋诗云:“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晏曰:“昔韩愈亦能作言语,赴裴度会,但云‘园林穷胜事,钟鼓乐清时’,不曾如此合闹。”
  旧制,宰相早朝,上殿命坐,有军国大事则议之,从容赐茶而退。自余号令除拜,刑赏废置,事无巨细,并执状进入,止于禁中亲览,批纸尾用御宝可其奏,谓之印画,降出奉行。自唐至五代,其制不改,古所谓坐而论道者也。国初,范质、王溥等自以前朝旧相,居不自安,共奏请中书庶务大者,且札子面取进止,朝退各行其事。自是奏御浸多,或至旰昃,赐坐啜茶之礼遂废,固不暇于论道矣,遂为定制。
  太祖以神武定天下,儒学之士未甚进用,及卜郊乘大辂,翰林学士卢多逊执绥各顾问,占对详敏,他日上曰:“作宰相当用儒者。”卢果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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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宗诏种放至阙,韦布长揖,宰执杨大年嘲曰:“不把一言裨万乘,只叉双手揖三公。”上召杨曰:“卿安知无一言裨朕乎?”出皂囊十轴书,乃放所奏也。书曰十议,所谓议道、议德、议仁、议义、议兵、议刑、议政、议赋、议安、议危。亿曰:“臣当负荆谢之。”
  杨大年年十一,举神童至阙下,参政李至喜令赋朝京阙诗,有云:“七闽波渺邈,双阙气岧峣。晓登云外岭,夜渡月中潮。”断句云:“愿秉清忠节,终身立圣朝。”
  元祐中,秘阁上巳日集西池,王仲至有诗,张文潜和最工,云:“翠浪有声黄伞动,春风无力彩衫垂。”秦少游云:“帘幕千家锦绣垂。”王笑曰:“又待入小石调也。”
  太宗善弈棋,谏臣乞窜待诏贾玄于南州者,言玄每进新图妙势,悦惑明主,恐壅遏万几。上曰:“朕非不知,聊避六宫之惑耳。”
  太宗八子,真宗第三,封寿王。诏一异僧遍相诸公,僧已见七王,惟寿王未起。僧奏曰:“遍觐诸公,皆不及寿王。”上曰:“卿未见,安知之?”僧曰:“适见三仆立于门,皆将相材器,其仆即尔,主可知矣。”三仆乃张相耆、杨相崇勋、郭太尉承祐也。
  李侍读仲容善饮,号李万回。真宗饮量无敌,欲对饮,则召公。一夕,上命巨觥,仲容曰:“告官家免巨觥。”上因问:“何故谓天子为官家?”仲容述蒋济《万几论》,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兼皇帝之德,故曰官家。上大喜,曰:“真所谓君臣千载一遇也。”
  陈文惠公尧佐与弟尧叟俱位至宰相,弟尧咨尤精弧矢,自号小由基。祥符中,守荆南回,其母冯氏曰:“汝典名藩,有何异政?”尧咨曰:“路当冲要,将迎殆无虚日。然弓矢众无不服。”母曰:“汝父以忠孝裨补国家,不务仁政善化,而专卒伍一夫之役。”以杖杖之,金鱼坠地。
  太祖问王官侍讲曰:“秦王学业何如?”曰:“近日所作文词甚好。”上曰:“帝王家儿不必要会文章,但令通晓经义,知古今治乱,他日免为侮文弄法吏欺罔耳。”
  古者三公开阁,而郡守比古诸侯,亦有阁,故有阁下之称。前辈与大官书,多呼“执事”与“足下”,刘子元与宰相书曰“足下”,韩退之与张仆射书曰“执事”,即其例也。记室本王侯宾佐之称,他人不可通用,惟执事则指左右之人,尊卑皆可通称。及又自卑达尊,如云座前,尤非也。阁下降殿下一等,座前降几前一等,岂可僭用哉!
  韩魏公知泰州,卧疾数日,忽曰适梦以手捧天者再。其后援英宗子藩邸,翼神庙于春宫。
  国朝翰林学士佩金带,朱衣吏一人前道,两府则两人,笏头带佩鱼曰重金。居两制久者,则曰眼前何日赤,腰下甚时黄。处内庭久者。又曰眼赤何时两,腰黄甚日重。
  李藩未第时,有僧告曰:“公是纱笼中人。”藩问其故,曰:“凡宰相,冥司必立其像,以纱笼护之。”后果至台辅。
  昆吾山有兽如兔,食铜铁,胆肾皆如铁。吴国武库中兵刃俱尽,而封署如故,得双兔杀之,有铁胆肾,方知兵刃为食。乃铸肾为二剑,雄为干将,雌为莫邪。
  王严光有才不达,自号钓鳌客,巡游都邑,求麻铁之资,以造钓具。有不应者,辄录姓名置箧中,曰:“下钓时取此等蒙汉为饵。”其狂诞类此。张祜谒李绅,亦称钓鳌客,李怒曰:“既解钓鳌,以何为竿?”曰:“以虹为竿。”“以何为钩?”曰:“以日月为钩。”“以何为饵?”曰:“以短李相为饵。”绅默然厚赠之。
  士人初登第,必展欢宴,谓之烧尾。说者云,虎化为人,惟尾不化,须为烧去,乃得成人。又说新羊入群,诸羊抵触,不相亲附,烧其尾乃定。又说鱼跃龙门,化龙时,必须雷电为烧其尾乃化。
  李封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罚,但令裹碧巾以辱之。州乡大以为耻,竟不捶一人。
  叶法善有道术,居玄真观,一日,会数朝士,满座思酒。忽有一人敲门,称麴秀才,突入坐,少年秀美,谈论不凡,法善潜以小剑击之,应手堕地,化为瓶榼。中有美酒,遂共饮之。皆曰:麴生风味,不可忘也。
  韩退之诗云:“且宜勤买抛青春。”《国史补》云,酒有郢之富水,乌程之若下,荥阳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冻春,剑南之烧春。杜子美诗云:“闻道云南曲米春。”裴硎《传奇》亦有酒名松醪春。乃知唐人名酒多以春。
  柳子厚诗云:“盛时一失贵反贱,桃笙葵扇安可常。”不知桃笙为何物。因阅《方言》,宋、魏之间簟谓之笙,乃悟桃笙以桃竹为簟也。
  欧公尝曰:少时有僧相我耳白于面,名闻天下,唇不著齿,无事得谤,其言颇验。耳白于面,则众所共见;唇不著齿,余不敢问公,不知何也。
  眉州有人家畜数百鱼深池中,以砖甃,四围皆屋,凡三十余年。一日,天晴无雷,池中忽发大声如风雨,皆跃起羊角而上,不知所往。旧说不以龟守,则为蛟龙所取。余以谓蛟龙必因风雨,疑此鱼圈局三十余年,日有腾拔之志,精神不衰,久而自然达理。
  上元燃灯,或云沿汉祠太一自昏至昼故事。梁简文帝有《列灯赋》,陈后主有《光壁殿遥咏山灯》诗,唐明皇先天中东都设灯,文宗开成中以灯迎太后,则是唐以前,岁不常设。
  唐日历上元三年三月敕云,制敕施行,既为永式,皆用白纸,多有蠹食。自今尚书省颁下诸司及州下县,并用黄纸书之。
  唐徐坚撰《初学记》,中山刘子仪爱其书,曰:“非止初学,真可为终身记耳。”
  吕蒙正方应举,就舍建隆观,沿干入洛,锁室而去。自冬涉春方回,启户视之,床前槐枝丛生,高二三尺,蒙茸台抱。是年登科,十年作相。
  唐内库有青酒杯,纹如乱丝,其薄如纸,以酒注之,温温然有气相次如沸汤,名之曰“自暖杯”。
  龟兹国进一枕,色如马脑,枕之则十洲、三岛、四海、五湖尽在梦中,明皇因名为游仙枕。
  李太白少时,梦笔头生花,后天才赡逸,名闻天下。
  新进士及第,以泥金书帖子报其家,谓之喜信。至文宗时,遂寝此仪。
  宫中寒食时,竞立秋千为乐,明皇呼为半仙之戏。
  宋璟爱民恤物,时人谓之有脚阳春,言所至之处,如阳春及物也。
  李白与人谈论,皆成句读,如春葩丽藻,灿于齿牙,时人号为粲花之论。
  都人士女正月十五后,乘车跨马郊野中,为探春之宴。
  唐明皇命相,先以八分书书姓名,金瓯覆之。
  有书生谒李林甫云管于文,后化为笔。
  郭子仪自同州归,诏大臣就宅作软脚局。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11:05:36 | 显示全部楼层
院中有双鹊栖于玉堂之后海棠树,每学士会食,必徘徊翔集,或鸣噪,必有大诏令或宣召之事,因谓之灵鹊。故晁翰林诗云:“却闻灵鹊心应喜。”并予诗云:“灵鹊先依玉树栖。”盖为此也。
  赏花钓鱼,三馆惟直馆预坐,校理以下赋诗而退。太宗时,李宗谔为校理,作诗云:“戴了官花赋了诗,不容重见赭黄衣。无憀却出宫门去,还似当年下第时。”上即令赴宴,自是校理而下皆与会也。
  祥符八年,蔡文忠状元及第,上视其秀伟,顾宰相曰:“得人矣。”因诏金吾给驺从,传呼状元始于此也。
  吕公弼,申公之次子。始秦国妊娠而疾,将去之,医工陈逊煮药将熟,已三鼓,坐而假寐。忽然鼎覆,再煮再覆。方就榻,梦神人被金甲持剑叱曰:“在胞者本朝宰相,汝何人也,敢以毒加害!”逊惧而悟,以白相国。后生公弼,熙宁中位枢密使。
  前辈作花诗多比美女,如曰:“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黄鲁直《酴蘼》诗云:“露湿何郎试汤饼,日烘荀令炷炉香。”乃比美丈夫。渊材作《海棠》诗云:“雨过温泉浴妃子,露浓汤饼试何郎。”意尤工也。
  元厚之少时梦人告曰:“异日须兄弟数人,同在翰林。”厚之自思素无兄弟,疑梦不然。熙宁中学士者五人,先后同在翰林。韩持国维、陈和叔绎、邓文约绾、杨元素绘并厚之,名皆从系,始悟兄弟之说。
  古者未有纸,削竹木以书姓名,故谓之刺。后以纸书,故谓之名纸。唐李德裕为相,极其贵盛,人之加礼,改具衔候起居之状,谓之门状。
  后赵石季龙置戏马观,观上安诏书,用五色纸衔于木凤之口而颁行之,故罗隐曰:“锁闼千里,更无人到,丝纶五色,惟其凤衔。”
  古者朝宴,衮服中有白纱中单,百官郊享服中有明衣,皆汗逐之状。汉高祖与项羽战争之际,汗透中单,改名汗衫。
  三代以韦为算袋,盛算子及小刀磨石等,魏易为龟袋。唐永徽中,四品官并给随身鱼,天后改鱼为龟。唐初,卿大夫没,追取鱼袋,永徽中,敕生平在官用为褒饰,没则收之,情意不忍,五品以上薨,鱼更不追取。
  古有革带,反插垂头,秦二世始名腰带。唐高祖诏令向下插垂头,取顺下之义。
  官衔之名,当时选曹补授,须存资历,开奏之时,先具旧官名品于前,次书拟官于后,使新旧相衔不断,故曰官衔,亦曰头衔,如人口衔物,取其连续之意。如马有衔以制其首,前马已进,后马续来,相次不绝。古人谓之衔尾相属,即其义也。
  妇人面饰用花子,起自上官昭容,以掩点迹。大历以前,士大夫妻多妒悍者,婢妾小不如意,辄印面,故有月点钱。
  梁职仪,八座尚书以紫纱裹手版,垂白丝于首如笔。《通志》曰:仆射尚书手版。以紫衣裹之,名曰笏。梁中世以来,唯八座执笏者,白笔缀头,以紫囊之,其余公卿但执手版。陈希烈不便执笏骑马,以帛裹,令左右执之,于右座云,便为将来故事。
  蔡州丁氏精于女工,每七夕祷以酒果,忽见流星坠筵中,明日,瓜上得金梭,自是巧思益进。
  寇莱公守北门,辽使经由,问曰:“相公望重,何以不在中书?”答曰:“主上以朝廷无事,北门锁钥,非准不可。”
  齐李崇为兖州刺史,州多盗,崇乃村置一楼,楼悬一鼓,盗发之处,槌鼓乱击。诸村始闻者,挝鼓一通,次闻者,复挝以为节。俄顷之间,声布百里,伏其险要,无不擒获。诸村置鼓楼,自此始也。
  宋孝王问司天膺之后魏、北齐赦日树金鸡事,膺之曰:“按海中星占云,天鸡星动为有赦。北齐赦日,令武库设金鸡于阙门右,挝鼓千声。宣赦建金鸡,或云起于西京吕光。究其旨,盖西方主兑,为泽,鸡者巽之神,巽为号令,故合二物制其形,揭长竿使众人睹之。
  选人不得乘马入宫门,天圣中,选人为馆职,始欧阳永叔辈,皆自左掖门下马入馆,时号步行学士。
  江南徐铉善小篆,映日视之,书中心有一缕浓墨,正当其中。至屈折处,亦当中无偏侧。乃笔锋直下不倒侧,故锋常在画中,此用笔之法也。
  古人以散笔作隶书,谓之散隶。蔡君谟以散笔作草书,谓之散草,或曰飞草。其法皆生于飞白,亦自成一家也。
  北方有白雁,似雁而小,色白,秋深至则霜降,河北人谓之霜信。杜甫诗云“故国霜前自雁来”,即此意也。
  老杜诗曰:“笋根稚子无人见。”唐人《食笋》诗云:“稚子脱锦棚,骈头玉香精。”则稚子为笋明矣,故一名曰稚子。
  白乐天每作诗,令一老妪解之,问曰:“解否?”妪曰解,则录之;不解,则又改之。故唐末之诗近于鄙俚。
  太宗好文,每进士及第,赐闻喜宴御制诗,遂为故事。仁宗诗尤多,有云:“寒儒逢景运,报国合何如。”
  今人谓驵侩为牙,本谓之互郎,主互市事也。唐人书互作牙,牙似牙字,因转为牙。今人谓万为方,千为撇,但数目可按,故能存本字,不然亦若牙牙耳。
  山谷云:作诗正如杂剧,初时布置,临了须打诨,方是出场。盖是读秦少章诗,恶其终篇无所归也。
  谢脁云:好诗圆美流转如弹丸。故东坡云“中有清圆句,铜丸飞拓弹”,盖诗贵圆也。然圆熟多失之平易,老硬多失之干枯,能不失二者之间,则可与古诗者并驱矣。
  王元长曰,小儿五岁曰鸠车之戏,七岁曰竹马之游。

  孔氏谈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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