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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妙音

《厯代名賢確論》(宋)不著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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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1:25:43 | 显示全部楼层
 揚雄
  陳黯詰鳯文曰嘗得揚雄云君子在治若鳯在亂若鳯謂隱見之宜得也將欲伸之以爲鑒迨覽其劇秦美新則有異乎是雄仕漢遇新室之亂旣不能去之又懼禍及乃爲斯文以媚而取容嗚呼鳯故若是邪果若是則鳯遇繒繳而回翔無間耶君子之仕也所以行道道之不行也則可以明其節彼莽之不臣雄時在列宜以君臣之義興亡之理匡救之以行其道茍畏其威愛其死則可投簮高謝以明其節詎有茍祿貪生狥非飾詐廣引秦過以喻惡則是稔其簒逆也與古之持顚危死名節者背而馳也嚮者所著若鳳之說得不爲誣鳳也哉雞常禽也曉晦而不迷其候鳳靈鳥也理亂而不知其時耶噫言之不思有如是邪或曰古人臨危制變亦權道也雄知莽之不可正也故矯爲其辭姑務脫禍是亦權也何過之深歟曰不然夫權者聖人有焉所以不失其道未見捨其道而從其權昔仲尼仕魯以季桓子荒齊樂知其不可正也乃去之曾不聞矯爲其辭以求庸於魯雖仲尼日月其德人之不侔然揚雄亦慕仲尼之教者以著書立言爲事得自易哉夫立言者豈不欲人之從教邪且已不能信人况求信於人乎語曰君子先行其言而後從之斯言可欺也哉王荆公曰孔子叙逸民先伯夷叔齊而後栁下惠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也柳下惠降志辱身矣孟子叙三聖人者亦以伯夷居伊尹之首而揚雄亦曰孔子高餓顯下祿隱夫聖人之所言高者所取於人而所行於巳者也所言下者是所非於人而所棄於巳者也然而孔孟生於可避之世而未嘗避也盖其不合則去則可謂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矣至於揚子則吾竊有疑焉爾當王莽之亂雖鄉里自售者知逺其辱而揚子親屈其體爲其左右之臣豈君子固多能言而不能行乎抑亦有以處之非必出故能宗其道孟子曰伯夷柳下惠聖人也百世之師也如其高餓顯下祿隱而必出於所高則栁下惠安擬伯夷哉揚子曰塗雖曲而通諸夏則由諸川雖曲而通諸海則由諸盖言事雖曲而通諸道則亦君子所當同也由是而言之餓顯之高祿隱之下皆迹矣迹豈足以求聖賢哉唯其能無係累之迹是以大過於人也如聖賢之道皆出於一而無權時之變則又何聖賢之足稱乎聖者知權之大者也賢者知權之小者也昔紂之時微子去之箕子爲之奴比干諫而死此三人者道同也而其去就若此盖亦所謂迹不必同也易曰或出或處或默或語言君子無可無不可也使楊子寧不至于耽祿於弊時哉盖於時為不可去必去則揚子之所知亦已小矣
  曽子固答人書曰蒙疏示某謂揚雄處王莽之際合於箕子之明夷常夷甫以謂紂爲繼世箕子乃同姓之臣事與雄不同又謂美新之文恐箕子不爲也又謂雄非有求於莽特以義命有所未盡某思之恐皆不然方紂之亂微子箕子比干者蓋皆諫而不從則相與謀以謂去之可也任其難可也各以其所守自獻于先王不必同也此見於書三子之志也三子之志或任其難乃人臣不易之大義非同姓獨然者也於是微子去之比干諫而死箕子諌而不從至辱於囚奴夫任其難者箕子之志也其諫而不從至辱於囚奴盖盡其志矣不如比干之死所謂各以其所守自獻于先王不必同也當其辱於囚奴而就之乃所謂明夷也然而不去非懷祿也不死非畏死也辱於囚奴而就之非懐無恥也在我者固彼之所不能易也故曰内難而能正其志又曰箕子之正明不可息也此箕子之事見書易論語其說不同而其終始可考者如此也雄遭王莽之際有所不得去又不必死辱於仕莽而就之固所謂明夷也然雄之言著於書行著於史者可得而考不去非懐祿也不死非畏死也辱於仕莽而就之非無恥也在我者亦彼之所不能易也故吾以謂與箕子合吾之所謂與箕子合者如此非謂合其事紂之初也至于美新之文則非可已而不已者也若可已而不已則鄉里自好者不爲況若雄者乎且較其輕重辱於仕莽爲重矣雄不得而已則於其輕者其得已哉箕子者至辱於囚奴而就之則於美新安知其不爲而爲之亦豈有累哉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湼而不緇顧在我如何耳若此者孔子所不能免故於南子非所欲見也於陽虎非所欲敬也見所不見敬所不敬此法言所謂詘身以信道者也然則非雄所以自見者歟孟子有言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强二者皆天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而孔子之見南子亦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則雄於義命豈有不盡哉又云介甫以謂雄之仕合於孔子無不可之義夷甫以謂無不可者聖人微妙之處神而不可知者也雄德不逮聖人強學力行而扵義命有所未盡故於仕莽之際不能無差又謂以美新考之則投閣之事不可謂之無也夫孔子所謂無不可者則孟子所謂聖之時也而孟子歷敘伯夷以降終曰乃所願則學孔子雄亦為太玄賦稱夷齊之徒而曰我異於是執太玄兮蕩然肆志不拘攣兮以二子之智足以自知而任巳者如此則無不可者非二子之所不可學也前世之傳者以謂伊尹以割烹要湯孔子主癰疽瘠環孟子皆斷以爲非伊尹孔子之事蓋以理考之知其不然也觀雄之所旣立故介甫以謂世傅其投閣者妄豈不亦猶孟子之意哉
  孫明復辨揚子作太玄曰千古諸儒咸稱揚子雲作太玄以準易今考子雲之書觀子雲之意且見其非凖易而作蓋疾莽而作也何哉昔者哀平失道賊莽亂常包藏禍心竊弄神器違天咈人莫甚於此雖火德中否而天命未改是以元元之心猶戴於漢是時不知天命者爭言符瑞稱莽之功德以濟其惡以茍富貴若劉歆甄豐之徒皆位至上公獨子雲恥從莽命以聖王之道自守故其位不過一大夫而已子雲旣疾莽之簒位又懼來者蹈莽之迹復肆惡於人上乃上酌天時行運盈縮消長之數下推人事進退存亡成敗之端以作太玄玄有三方九州二十七家八十一部者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之象也玄君象也總而治之起於牛宿之一度終於斗宿之二十二度而成八十一首七百二十九賛二萬六千二百四十四策大明天人終始逆順之理君臣上下去就之分順之者吉逆之者凶以戒違天咈人戕君盗國之臣此子雲之本意也孰謂凖易而作哉諸儒咸稱太玄凖易者蓋以易緯言卦氣起於中孚震離兌坎配於四方其六十卦各主六日七分以周一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執此而論之也殊不知易緯者隂陽家說非聖人格言若執此以爲易則易道泥矣且太玄之於易猶四體之一支也可以謂之凖易者乎斯言盖根於桓譚稱太玄曰是書也與大易凖班固謂雄以經莫大乎易故作太玄使子雲被僭大易之名於千古是不知子雲者也
  東坡論揚雄文辨屈原賈誼司馬相如曰孔子曰辭達而已矣夫言止於達意則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繫風捕影能使是物了然於心者蓋千萬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於口與手者乎是之謂辭達辭至於能達則文不可勝用矣揚雄好爲艱險之辭以文淺易之説若正言之則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謂雕蟲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也而獨悔於賦何哉終身雕蟲而變其音節便謂之經可乎屈原作離騷經盖風雅之再變者雖與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賦而謂之雕蟲乎使賈誼見孔子升堂有餘矣而乃以賦鄙之至與司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者甚衆可與知者道難與俗人言也

  歴代名賢確論卷四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歷代名賢確論卷四十七

  通論
  漢之人君【溫公】
  高祖以周勃遺惠文武帝以霍光遺昭宣【老泉】
  高祖元成哀平制御之術【子由】
  高帝武帝待臣下【東坡】
  漢之人臣【權德輿】
  趙廣漢張敞尹翁歸王尊皆出吏胥中【老泉】
  文武元成近侍【李德裕】
  韓信酈寄【吕溫】
  袁盎汲黯【李德裕】
  人臣有後【李德裕 東坡】
  漢風俗【東坡】
  匈奴樂天【陳子昂】
  西漢興亡【東坡 馬周】

  漢之人君
  溫公曰高祖奮布衣提三尺劍八年而成帝業其收功之速如是何哉惟其知人善任使而已故高祖自謂鎭國家撫百姓不如蕭何運籌策決成敗不如子房戰必勝攻必取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所以取天下韓信亦曰不善將兵而善將將斯言盡之矣呂氏之亂漢氏不絶如綫然而卒不能爲患者外有宗藩之彊内有絳灌之忠也文景之時天下家給人足幾致刑措後世皆稱慕而莫及之夫民之情何嘗不欲安樂而富壽哉文景能勿擾而已矣孝武喜滛侈慕神仙宮室無度廵遊不息窮兵於四夷嚴刑而重賦迹其行事視秦皇何逺哉至其崇儒重道求賢納諫故其成敗若此之殊也孝昭以童稚之年辨霍光之忠確然不可動何天資之明也然光猶專政而不歸此則光之罪矣孝宣綜覈名實信賞必罰使吏稱其職民安其業方之孝武功烈優焉孝元優游不斷漢業始衰孝成荒於酒色委政外家孝哀狠愎不明嬖倖盈朝陵夷至於孝平以幼冲嗣位王莽因之遂移漢祚莽恃其詐慝煩民玩兵罪盈怨積而天下叛之矣

  高祖以周勃遺惠文武帝以霍光遺昭宣
  老泉曰或曰機者創業之君所假以濟耳守成之世其奚事機而安用夫腹心之臣嗚呼守成之世能遂熈然如太古之世矣乎未也吾未見機之可去也且夫天下之變常伏於安田文所謂子少國危大臣未附如此等事何世無之當是之時而無腹心之臣可爲寒心哉昔者高祖之末天下既定矣而又以周勃遺孝惠孝文武帝之末天下旣治矣而又以霍光遺孝昭孝宣蓋天下雖有泰山之勢而聖人常以累卵爲心故雖守成之世而腹心之臣不可去也傳曰百官總已以聽于冢宰彼冡宰者非腹心之臣天子安能舉天下之事委之三年而不置疑於其間邪又曰五載一廵狩彼無腹心之臣五載一出捐千里之畿而誰與守邪今夫一家之中必有宗老一介之士必有宻友以開心胸以濟緩急奈何天下而無腹心之臣乎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1: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高祖元成哀平制御之術
  子由曰善治天下者必明於天下之情而後得御天下之術術者所謂道也得其道而以智加焉是故謂之術古之聖人惟其知天下之情而以術制之也故萬物皆可得而役其生皆可得而制其死牛服於箱馬服於轅鷹隼服於鞲牛不可以有所觸馬不可以有所踶鷹隼不可以有所擊此三者喜怒好惡之情發於外而見於人也是以因其所忌而授之以其術至於終身制於人而不去且治天下何異於治馬也馬之性剛狠而難制急之則敝而不勝緩之則惰而不進王良造父爲之先後而制其遲速驅之有方而掣之有時則終日蹀躞而不知止此術之至也古之聖人驅天下之人而盡用之仁者使効其仁勇者使効其勇智者使効其智力者使効其力天下之人雜然皆列於前安得仁人君子而後任之且雖有天下之善人與之處而不知其情御之而不中其病則雖有好善之心而不獲好善之利何者彼不徒爲吾用也而况乎天下之英雄欲收其功而不制其心哉昔者秦漢之際姦宄猛悍之人所在而爲冦髙祖發於豐沛之間行而收之黥布彭越之倫皆撫而納諸其中其所以制之者甚備也玊帛子女牛羊犬馬以極其豪侈之心輕財好施敦厚長者以服其趦趄之懐倨肆傲岸輕侮淩辱以折其彊狠之氣其視天下之英雄不啻若匹夫孺子然皆得其驩心而用其死力至於元成之世天下久於太平士大夫生於其間無復英雄難制之風天下之士皆書生好儒其才氣勇力無足畏者俛首下氣求爲之用而不暇元成哀平亦欲得天下之賢才而用之然而不知其情不獲其術賢人君子避讒畏譏遠引而去小人宦豎縱横放肆而制其事此甚可憫也夫人之平居朋友之間僕妾之際莫不有術以制其變蓋非有深遠難見之事也欲其用命而見其所害欲其樂從而見其所利欲其喜而致其所悅欲其懼而致其所忌欲其開心見誠而示之以無所恐欲其守死不去示之以無所徃此天下之人皆能知之至於治天下則不能用且此過矣天下以爲天子之尊無所事術也而不知天下之士惟英雄而後能有大功而世之英雄常苦豪横太過而難制由此觀之治天下愈不可無術也

  高帝武帝待臣下
  東坡曰君以利使臣則其臣皆小人也幸而得其人亦不過健於才而薄於德者也君以禮使臣則其臣皆君子也不幸而非其人猶不失廉恥之士也其臣皆君子則事治而民安士有廉恥則臨難不失其守小人反是故先王謹於禮禮以欽爲主宜若近於弱然而服曓者莫若禮也禮以文爲飾宜若近於偽然而得情者莫若禮也哀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不有爵祿刑罰也乎何爲其專以禮使臣也以爵祿而至者貪利之人也利盡則逝矣以刑罰而用者畏威之人也威之所不及則解矣故莫若以禮禮者君臣之大義也無時而已也高祖以神武取天下其得人可謂至矣然恣慢而侮人洗足箕踞溺冠跨項可謂無禮矣故陳平論其臣皆嗜利無恥者以是進取可也至於守成則殆矣髙帝晚節不用叔孫通陸賈其禍豈可勝言哉呂后之世平勃背約而王諸呂幾危劉氏以廉恥不足故也武帝踞厠而見衛青不冠不見汲黯青雖富貴不改奴僕之姿而黯社稷臣也武帝能禮之而不能用可以太息矣

  漢之人臣
  權德輿曰蕭曹以清靜熈帝載良平以謨明賛王業至宣帝之時則魏相通故事丙吉知大體斯皆章章可言者也洎夫張蒼之律歴孫弘之文章韋賢之好學平當之有恥然亦號爲賢相抑次焉至若孔匡張馬服儒衣冠被阿諛之譏不勝其任最下則陶青劉舍莊翟趙周之徒皆齪齪備位故身名皆泯夫此數子者豈不粗知君臣之道古今之變哉病於無所發明保持祿位而已有時無功可不謂大哀哉

  趙廣漢張敞尹翁歸王尊皆出胥吏中
  老泉曰昔者漢有天下平津侯樂安侯軰皆號爲儒宗而卒不能爲漢立不世大功而其卓絶雋偉震耀四海者乃其賢人之出吏胥中者耳夫趙廣漢河間之郡吏也尹翁歸河東之獄吏也張敞太守之卒史也王尊涿郡之書佐也是皆雄雋明博出之可以爲將而内之可以爲相者也而皆出於胥吏者有以也夫吏胥之人少而習法律長而習獄訟老姦大豪畏懼懾伏吏之情狀變化出入無不諳究因而官之則豪民猾吏之弊表裏毫末畢見於外無所逃遁而又上之人擇之以才遇之以禮而其志復自知得奮於公卿故終不肯自棄於惡以賈罪戾而敗其終身之利【云云】

  文武元成近侍
  李德裕曰自古中主以降皆安於近習疎遠忠良其主非不知君子可親小人可去而不可改者其蔽有二一曰性相近二曰嗜慾深桓靈之主與小人氣合如水之就下火之就燥皆自然而親結不可解也侯覽張讓所以得蔽君矣元成二后皆有所嗜吹簫撾鼓之娱微行沉湎之樂非倖臣無以承意非近習無以共歡石顯張敞所以得蠧政矣唯人君少欲英明者則能反是如文帝雖有鄧通趙談所信者賈誼張釋之袁盎此所謂少欲也武帝雖有韓嫣李延年而所貴者公孫弘倪寛卜式所謂英明也故君聽不惑政無頗纇近則開元初内有姜皎崔滌以極宮中之樂外有姚盧蘇宋以修天下之政得元成之欲享舜禹之名六合晏然千古莫及其故何邪倖臣不得干政事也後代能知漢之文武及開元致理之要雖有倖臣亦何害於理哉

  韓信酈寄
  呂溫由鹿賦曰予南出襄樊之間遇野人縶鹿而至者問之答曰此爲由鹿由此鹿以誘致羣鹿也備言其狀且曰此鹿每有所致輒鳴嘷不飲食者累日余喟然嘆曰虞之卽鹿也必以其類致之人之卽人也亦必以其友致之寔繁有徒古之然矣嗟乎鹿無情而猶知痛傷人之與謀宴安殘酷者彼何人斯彼何人斯物微感深遂作賦曰借如淮隂遇禍寃在伸理通說且拒豨謀寧起堂堂蕭公實曰知己紿致鍾室胡寧忍此呂祿之難誰非漢臣交則不義賣亦不仁彼美酈生旣爲交親誘襲軍印豈無他人於戲微獸傷類如不自容伊人賣友而享其功滅交道兮云云墜義風曽麋鹿之不若何仁信之可宗已焉哉諒此世之茫茫吾未見其始終

  袁盎汲黯
  李徳裕曰袁盎汲黯皆豪俠者也若非氣盖當世義動明主豈有是名哉袁盎曰緩急人所有故善劇孟匿季心汲黯好遊俠任氣節善灌夫所以知其然也余斯言豈徒妄發揚子所謂孟子之勇類於是夫俠者非常之人也雖以然諾許人必以節義為本義非俠不立俠非義不成難兼之矣所謂不知義者感匹夫之交格君父之命為貫髙危漢祖者是也所利者邪所害者正為梁王殺袁盎者是也此乃盜賊耳焉得謂之俠哉唯鉏麑不賊宣孟承基不忍志寧斯為真俠矣淮南王憚汲黯以其守節死義所以易公孫弘如發蒙耳黯實氣義之兼者士之任氣而不知義皆可謂之盜矣然士無氣義者為臣必不能死難求道必不能出人近代房孺復問徑山大師欲習道可得至乎徑山對曰學道者唯猛將可也身首分裂無所顧惜由是而知士之無氣義者雖爲桑門亦不足觀矣

  人臣有後
  李德裕曰陳平稱吾多隂謀道家所禁吾世卽廢終不復興以吾多隂禍也至曾孫何國絶班生善陳平之言以爲世戒理當然矣而丙丞相纔及子顯黜爲關内侯至孫昌乃絶國絶三十二歳復續而張湯杜周子孫世有令名皆在顯位其故何哉丙丞相於漢宣之德可謂至矣晋荀息以忠貞之故不敢負獻公程嬰以託孤之義不忍欺趙氏所以繼之以死終不食言丙丞相於史皇孫微君臣之分無親戚之情而保養曾孫仁心惻隱置於閒燥給以私財介然拒天子之使因是全四海之命及奏記霍光决定大策旣而顯徵卿之美削仕伍之辭其深厚不伐古所未有夏侯勝以爲有隂德者必享其樂以及子孫是宜篤生賢人世濟其美古所謂有後者良謂是矣焉在傳爵邑而已哉張杜有後豈用法雖深而治者或能去天下之惡除生人之害所以然也
  東坡論張湯揚雄曰達賢者有後張湯是也張湯宜無後者也無其實而竊其名者無後揚雄是也揚雄宜有後者也達賢者有後吾是以知蔽賢之無後也無其實而竊其名者無後吾是以知有其實而辭其名者之有後也賢者民之所以生也而蔽之是絶民也名者古今之達尊也重於富貴而竊之是欺天也絶民欺天其無後不亦宜乎故曰達賢者與有其實而辭其名者皆有後吾嘗誦之云耳

  漢風俗
  東坡曰西漢風俗諂媚不爲流俗所移惟汲長孺耳司馬遷至伉簡然作衛青傳不名青但謂大將軍賈誼何等人也而云愛幸於河南太守吴公此等語甚可鄙而遷不知習俗使然也本朝太宗時士大夫亦有此風至今未衰吾嘗發策學士院問兩漢所以亡者難易相反意在此也而答者不能盡吾亦嘗於上前論之

  匈奴
  樂天曰匃奴者一氣所生不可剪而滅也五方異族不可臣而畜也故爲侵曓之患久矣而備禦之畧亦多矣考其要者大較有四焉若乃選將練兵長驅深入之謀自王恢始建以三表誘以五餌之術自賈誼始厚以賂遺結以和親之計自婁敬始徙人實邊勸農教戰之策自鼂錯始然則用王恢之謀則殫財耗力罷竭生人禍結兵連功不償費故漢武悔焉而下哀痛之詔也用賈誼之術則羌胡之耳目心腹雖誘而荒矣而華夏之財力風教亦隨時而弊矣故漢文知其不可而不行也用婁敬之計則啓寵納侮厚費偷安雖侵略之患漸寧而和好之約屢背故漢氏四代爲匈奴所欺也用鼂錯之策則邊人有安土之患未免攻戰之勞匈奴無得志之虞亦絶歸心之望故漢武病之有廣武之役也是以討之以兵不若誘之以餌誘之以餌不若和之以親和之以親不若備之有素斯皆前代已騐之事可覆而視也
  陳子昂論突厥曰匈奴爲中國之患自上代所苦久矣請以秦漢已來事跡證明之始皇之時併吞六國制有天下按劒叱咤八荒犇馳然匈奴彊梁威不能服牧馬河内以侵邊疆始皇赫然使蒙恬將四十萬衆北築長城因以逐胡取其河南之地七百餘里當時燕齊海嶽贏粮給費徭役煩苦人以不堪故長城未畢而閭左之戍巳爲其患二代而亡莫不始於匃奴也至漢興高祖受命率羣雄乗利便以三十萬衆窘迫白登七日被圍僅而獲免自是歷呂太后至孝文帝單于桀驁益陵漢家文帝徒以遜辭致獻金帛但求其善和而已不敢有圖賈誼所以哭之痛文帝以天下之盛而卑事匃奴以倒懸天下也景帝時邊受其患於是漢武踐祚以承六代鴻業屬乎文景元默之化海内乂安太倉之粟紅腐而不可食内庫之錢貫朽而不可校財力雄富士馬精彊忿匈奴之驕慢將報先帝之辱遂使王恢韓安國將三十萬衆以馬邑誘單于師出徒費竟無毫髪之功於是大命六師專以伐胡爲務首尾二十餘年中國騷然大受其弊至於國用不足軍興不給租及六畜筭及舟車盗賊羣興京師起亂竟不能制單于之命一日而臣服之漢宗衰殘幾自覆社稷也故漢武晚年厭兵革之弊乃下哀痛之詔罷輪臺之田封丞相爲富民侯將以蘇中國也至宣帝代罕復出師屬匈奴數窮天降其禍虚閭權渠單于病死右賢王屠耆堂代立骨肉大臣自不相服又立虛閭權渠子爲呼韓邪單于於是屠耆堂諸名王貴人各自分立爲王單于更相攻擊以至大亂殘虐死者計萬億數畜産耗減十至八九又以饑餓相燔燒以求食於是寄命無所諸名王貴人右伊狄訾且渠當戸以下將兵五萬稽首來降於是北方晏然靡有兵革之事直至哀平之際邊人以安愚竊以此觀匈奴之形察天時之變盛衰存亡之機事可見也然則匈奴不滅中國未可安卧亦明矣夫以漢祖之畧武帝之雄謀臣勇將勢盛雷電窮兵黷武傾天下以事之終不能屈一王服一國宣帝承衰竭之後撫瘡痍之人不敢煬然有出師之意然而未有遺矢之費而臣僕於單于其故何哉蓋盛衰有時理亂有數故曰聖人脩備以待時是以正天下如拾遺耳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1:26:54 | 显示全部楼层
西漢興亡
  東坡曰天下者器也天子者有此器者也器久而不用而置諸篋笥則器與人不相習是以扞格而難操良工者使手習知其器而器亦習知其手手與器相信而不相疑夫是故所爲而成也天下之患非經營禍亂之足憂而養安無事之可畏何者懼其一旦至於扞格而難操也昔之有天下者日夜淬礪其百官撫摩其人民爲之朝聘會同燕享以交諸侯之歡歳時月朔致民讀法飲酒蜡臘以遂萬民之情有大事自庶人以上皆得至于外朝以盡其詞然猶以爲未也而五載一廵守朝諸侯於方嶽之下親見其耆老賢士大夫以周知天下之風俗凡此者非以爲茍勞而已將以馴致服習天下之心使不至於扞格而難操也及至後世壞先王之法安於逸樂而惡聞其過是以養尊而自高務爲深嚴使天下拱手以貎相承而心不服其腐儒老生又出而爲之說曰天子不可以妄有言也史且書之後世且以爲議使其君臣相視而不相知如此則偶人而已矣天下之心旣已去而倀倀焉抱其空器不知英雄豪傑已議其後愚嘗觀兩漢之初髙祖創業之際事變之興亦已繁矣而高祖以項氏創殘之餘與信布之徒爭馳於中原此六七公者皆以絶人之姿據其土地甲兵之衆其勢足以爲亂然天下終以不揺卒定於漢傳十數世矣而至於元成哀平四夷嚮風兵事不試而王莽一豎子乃舉而移之不用寸兵尺鐡而天下屏息莫敢或爭此其故何也創業之君出於布衣其大臣將相皆握手之歡凡在朝廷者皆其嘗試擠掇以知其才之短長其視天下如一身茍有疾痛其手足不期而自救當此之時雖有近憂而無遠患及其子孫生於深宮之中而狃於富貴之勢尊卑濶絶而上下之情疎禮節繁多而君臣之義薄是故不爲近憂而常爲遠患及其一旦固已不可救矣聖人知其然是以去苛禮而務至誠黜虛名而求實效不愛高位重祿以致山林之士而欲聞切直不隱之言者凡皆以通上下之情也
  馬周請崇節儉及制諸王疏曰昔唐堯茅茨土階夏禹惡衣菲食如此之事臣知不可復行於今漢文帝惜百金之費輟露臺之役集上書囊以為殿帷所幸愼夫人衣不曳地至景帝以錦繡纂組妨害女工特詔除之所以百姓乂安後至孝武帝窮奢極侈而承文景遺德故人心不動向使高祖之後卽有武帝天下必不能全此於時代差近事跡可見竊尋徃代以來成敗之事但有黎庶怨叛聚為盗賊其國無不滅亡人主雖欲改悔未有重能安全者凡脩政教當脩之於可脩之時若事變一起而後悔之則無益也故人主每見前代之亡則知其政教之所由喪而皆不知其身之失是商紂笑夏桀之亡幽厲亦笑紂滅隋煬帝大業之初又笑齊魏之失國然今之視煬帝亦猶煬帝之視齊魏也故京房謂漢元帝云臣恐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古此言不可不誡也

  歷代名賢確論卷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歴代名賢確論卷四十八

  光武
  劉伯升【何去非】
  世祖英雄【何去非】
  三輔復見漢官威儀【子西】
  卓茂為太傅【温公】
  封子宻為不義侯【權徳輿】
  鄧禹【温公 子由 何去非】
  邳彤【東坡】
  梁統【東坡】
  馬援【劉禹錫】
  伏波有功徳於嶺南【東坡】
  嚴陵【權徳輿 梁肅 羅隠 范文正公】

  劉伯升
  何去非曰古之豪傑遭天下之變亂慨然而起皆有拯民撥禍之志其兵力威勢亦足以就功成業者已而一旦肝腦屠潰於庸夫孺子之手曾不少悟為天下笑者何也怙氣而易人矜衆而忽禍卒然變發於非意之所及故也昔者王莽之盜漢也而劉氏宗屬誅夷廢錮救死不睱幸而存者皆孱駑不肖習為佞媚茍生而已獨伯升憤然有興復絶緒之志收結輕俠起以誅莽雖莽亦深憚之方其起也獨率舂陵子弟八千人乃誘合新市平林數千之兵以助其勢而光武之衆亦倡於宛是以斬甄阜梁丘賜而破嚴尤陳茂之師不數月而衆至十萬其勢振矣於是豪傑相與議立宗室以從人望其意固在乎伯升也而新市平林憚其威明且樂更始之懦弛也遂定策立之伯升爭之而不得也已而伯升拔宛光武大破尋邑百萬之衆更始君臣愈不自安遂誅伯升嗟乎伯升之志固大矣而其死也愚夫且知及之而伯升之不悟也夫新市平林之將帥故羣盗耳方吾之起而籍其兵已而連郤大敵而擁衆十萬者功在我也人以其功而欲崇立之新市平林之不樂也舉而屬之駑弱之更始則三軍之權不在伯升而在乎新市平林矣權分於人而又固爭更始之立宜其不旋踵而誅矣昔者呂后之欲王諸呂也以問其相王陵陳平王陵力爭而陳平可之夫王陵之爭將欲以安漢而摧諸呂也不知陳平之可者乃所以安漢而摧諸呂也伯升所拒更始之立者王陵之爭也非所以自安矣雖然伯升之心固未嘗忘新市平林之與更始也惜其撫機而不知發而為人發之此其死而不悟也宋義之令軍中曰猛如虎很如羊貪如狼强不可使者斬之其意固在乎項羽也羽知其意之在我也是以先發而誅之使其不先發即羽亦誅矣伯升以新市平林之為附我是以徳之而未忍負之耶孰若蜀先主之於劉璋李宻之於翟氏也璋舉全蜀倚先主先主遂取之以為鼎足之資人不非其負璋而與其得取蜀之機也宻始臣於翟氏翟自以其才之不逮宻也推而主之已而微有間言宻即誅之其權遂一而兵以大振使伯升舉宛之威而又因世祖破尋邑之勢勒兵誓師以戮新市平林之驕而黜更始則中興之業不在世祖矣嗟乎伯升之不忍者亦婦人之仁耳古之求集大事者常不忍於負人而終為人之所負者以其相伺之機間不容髪故也世祖之連兵決戰不及伯升而深謀至計乃甚過之盖伯升似項羽而世祖類髙皇此所以定天下而復大業也始伯升之見殺而世祖馳詣更始逡巡引過深自咎謝不為戚傷是以更始信而任之卒至摧王郎定河北其資成矣乃徐正其位號遂以其兵西加更始而定長安使其遂形憤怏不平於伯升之禍則亦併誅而已矣

  世祖英雄
  何去非曰師不必衆也而効命者克士無皆勇也而致死者勝古之人有以衆而敗有以少而勝者王尋王邑以百萬而敗於三千之光武曹公以八十萬而敗於三萬之周瑜符堅以百萬而敗於八千之謝玄是也夫率師百萬以臨數千之軍者必勝之軍也然有時而至於敗者驕吾所以必勝而以輕敵敗也提卒數千以當百萬之衆必敗之道也然有時而至於勝者奮吾所以必敗而以致死勝也夫兵多在敵者智將之所貪而愚將之所懼也兵寡在我者愚將之所危而智將之所安也多固可懼而我貪之恃吾有以覆其驕也少固可危而我安之恃吾有以激其奮也提數千之兵以抗大敵使之人人自致其死而忘其為數千之弱者易能也連百萬之衆以臨小敵使之人人各効其命而忘其為百萬之强者難能也何者弱則思奮而强則易懈故也弱而奮則奮者其氣也强而懈則懈者其情也於氣則易乗於情則難率因易乗之氣而激之故有以寡而勝者矣就難率之情而驅之故有以多而敗者矣是以古之善論將者必知其所以勝任之多寡苟非所勝任雖多而累矣韓信以髙祖才之所勝將者十萬耳而其自謂則雖多而益辦也是以古之善將者其用百萬如役一夫分數既定形名既飾節制素眀威賞素著有術以用其鋒故也趙括一用趙人四十萬束手而就長平之坑者敗於衆也王翦必用秦軍六十萬然後取勝於荆者辦於多也漢髙祖嘗一大用其軍矣刼五諸侯之兵合六十萬以攻楚也而項羽逡巡以三萬之銳起而覆之濉水為之不流此將逾其分而韓信之所憂也曹公之於兵也巧譎竒變離合出沒其應無窮白首於兵未甞不以少敵衆也卒喪赤壁之師而成劉備周瑜之名者驕荆州之勝恃水陸之衆而敗於懈也方尋邑百萬之衆以厭昆陽其視孤城之内外者皆几上肉也然而光武合數千之卒申之以必死之誓激之以求生之奮身先而搏之則其反視尋邑之衆者皆几上肉也是以勝之雖然是役也人見其為光武之能事而莫知其所以為能事也唯諸將覩其生平見小敵怯見大敵勇也皆竊恠之而不知光武為是勇怯者乃所謂能事而皆以求勝也夫怯於小敵者其真情也勇於大敵者其權術也盖敵小而怯怯而戒戒而勵勝之道也敵大而勇勇而決決而奮亦勝之道也於敵之小而示其真情是以不易勝之也於敵之大而用其權術是以不畏勝之也光武非特能以少敗衆也固又至於多而益辦也嗚呼光武之於取天下者亦何獨不出於真情之與權術歟顧人莫之測耳始伯升之結賔客喜士規以誅莽以復劉氏而世祖乃獨事田業勤稼穡而已故伯升比之髙祖兄仲而人亦以謹厚目之不意其有他也及其部勒賔客絳衣大冠而起於宛則勇決之氣又有過於伯升者焉夫光武意之所以在莽者豈一日之間邪然於莽之世而為伯升之所為者固亦危矣是以光武之獨事田業為謹厚者其權術也卒然而起絳衣大冠者其真情也故伯升首事而光武收之嗚呼英雄若世祖者為難及也

  三輔復見漢官威儀
  唐子西曰漢時儀注大抵率意制造不應古誼者十至八九其文彩法度畧矣然而天下之人見之即喜不見即悲中更王氏之亂廢棄不用者十餘年光武入洛東都之民始見司隷僚屬懽喜踴躍父老或至垂泣曰不圖今日復見漢官威儀自是天下翕然歸之相與出力鋤去禍難以成中興之功而復其宗廟社稷蓋又二百餘年王人之所以復興者不専在是然亦不可謂無助也矣且漢官威儀非若三代之盛也叔孫所為非有周公之學術智識也雜以秦制非復聖人之法也而遺民見之如盲者復視廢者復起如流浪積嵗而返其故鄉見其父子兄弟感慨之極至於咨嗟流涕其得民心如此此何理邪方是之時以三代車服示之吾知其民不復泣矣何者漢之為漢十世於此矣民知有劉氏而已夫救天下於戰國秦項水火之中而措之於安全逸樂之地百數十年海内無事斯民得以養生得以送死得以事父母而長育其子孫者漢之力也三代逺矣何有於我哉由是觀之古者帝王之興其正朔服色自為一王法而不慕前朝異姓已陳之迹者其用意深矣由是觀之國家舊物宜使斯民常見而熟識之以習其耳目而繫其心自非不得已者不宜輕有改易變置以自絶於民也亦灼然矣嚮使今日變其一眀日廢其二祖宗餘澤日益就盡不在目前不幸而姦人撼之則人心揺而天下去矣古者公卿大夫猶知守其家法至數十世不易其衣冠閥閱豈無隆替而國人信服終莫之敢抗謂之名家舊族而況數百年為天下國家者哉

  卓茂為太傅
  温公曰孔子稱舉善而教不能則勸是以舜舉臯陶湯舉伊尹而不仁者逺有徳故也光武即位之初羣英競逐四海鼎沸彼摧堅陷敵之人權畧詭辨之士方見重於世而獨能取忠厚之臣旌循良之吏拔於草莱之中寘諸羣公之首宜其光復舊物享祚久長蓋由知所先務而得其本原故也

  封子宻為不義侯
  權徳輿曰先師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又曰必也正名乎又曰惟則定國於戲有國者可不務乎當東漢世祖之初天命再集宜於此時貞百度正三綱纂修徳教允答天意時彭寵以南陽舊恩位列上將有舉漁陽之功饋邯鄲之忠竟以讒謗獲罪反側怨望遂攻朱浮於薊自稱燕王其時師旅孔熾元元苦甚時君宜以息人紓難為心當錄徳念功昭洗瑕穢次則布之威懐革其非心必不得已則仗大順以討之出師以征之眀君君臣臣之義此三者皆不能用或用之而不能盡及夫蒼頭子宻有便室之逆運其狙忍時伺卧寢遂使命懸僕隷倉卒授首及詣闕也封為不義侯愚以為伯通之叛命子宻之戕君同歸于亂罪不相蔽宜各致於法昭示王度反乃爵於五等又以不義為名且舉以不義莫可侯也而此侯漢爵為不足勸矣春秋書齊豹盜三叛人名之義無乃異於是乎若欒布之哭彭越孔車之葬主父使於東漢議罪罪孰甚焉况四方甫定傷夷未復不稽古訓以喜怒為刑賞使天下陪臺厮養各幸其君之亂而徼侯印授諸侯危疑之勢鼓臣下叛渙之原棄名器而汨彞訓且以憲令為戲時風浩浩蕩而不復至使桓靈不道山陽脅奪本其所以自庸詎知非封不義之效歟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1:27:16 | 显示全部楼层
  鄧禹
  温公論光武以馮異代禹討闗中曰昔周人頌武王之徳曰敷時繹思我徂惟求定言王者之兵志在布陳威徳安民而已觀光武之所以取闗中用是道也豈不美哉
  子由曰禹初以兵入闗乗勝獨克闗輔響震是時赤眉方入長安諸將豪傑皆勸禹徑乗其亂禹曰吾衆雖多能戰者少前無可仰之積後無輕饋之資赤眉新拔長安財富兵銳未易當也盜賊羣居無終日之計財榖雖多變故萬端非能堅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廣人稀饒榖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糧養士以觀其變乃可圖也於是引兵北屯栒邑光武聞之敕禹以時進討禹固執前意遲遲不進眀年赤眉西走扶風禹乃入長安謁髙廟收十一帝神主然卒不能定闗中無功而歸盖赤眉方强急之則難緩之為得逮其自敗西走扶風而乗之猶能還兵敗禹而況其未走也哉如光武之計盖不知赤眉方强而禹兵力不足若審如此聽其堅守北道時出而撓之使别將挾其東東西慼之磨以嵗月而赤眉就擒矣禹之敗而西也與馮異相遇要異共攻赤眉異曰與賊相遇且數十日雖■〈彳蒦〉雄將餘衆尚多可稍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諸將屯澠池要其東而異擊其西一舉取之此萬全計也禹又不從而敗由此觀之禹本計不失而帝不能用禹亦迫其君命不能自固耳
  何去非曰善用兵者能驕敵之强而怠敵之銳彼之勢誠强則吾形之以甚弱使其恃之以為獨强而至於驕彼之氣誠銳則吾歛之以不應使其無得以逞其銳而至於怠然後出吾所匿之强以加其驕出吾所伏之銳以加其怠使其雖有巧者不及窺勇者不及備則制勝在我矣【云云】昔者冒頓之滅東胡李牧之大破匈奴者中之以其驕也趙奢之破秦軍周亞夫之敗吴楚者中之以其怠也雖然求驕以怠人之軍者必有夫堅制之氣與夫善待之度廹之而不為動撓之而不為應者其氣也辱之而不為忿激之而不為變者其度也持是之氣守是之度為其上者無得而令為其下者無得而議然後敵可勝而功可必也東胡之恃其强而易於冒頓也冒頓因其易我而遂驕之求馬畀之矣而復求婦婦畀之矣而復求土冒頓大議於羣臣悉誅其欲與土者馳馬而赴東胡令之曰後至者斬國人從之遂滅東胡秦人伐韓軍於閼與趙使趙奢救之奢因其銳而欲怠之也去邯鄲三十里而止令於軍曰敢以軍事諌者死秦軍武安西鼓譟勒兵屋瓦盡振軍中一人言急救武安奢立斬之堅壁増壘三旬不行秦軍稍懈奢卷甲而趨之二日一夜至於閼與五十里而軍秦人不意其至悉甲逆之一戰而大破秦軍此冒頓趙奢所以驕而怠人者為其下者無得而議之也李牧之為趙守北邉也與士約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虜者斬如是者數嵗匈奴以其為怯趙王以譴牧牧如故態王怒召牧易以他將匈奴每至戰輙失利王復使牧往復如故約居數嵗匈奴誠以為怯牧乃隂飭車騎大縱畜牧以餌之匈奴小入佯北不勝單于遂以其衆大至牧設竒大破之斬騎十萬單于遁徙遂亡邉患吴楚以山東反漢而先攻梁漢使周亞夫討之梁王景帝之母弟亞夫以其鋒方銳圖挫而怠之遂以梁委之而不救梁急訴於帝雖數詔亞夫救梁而不受也卒以破吴此李牧亞夫所以驕而怠人者為其主者無得而令之也雖然使夫四人者無氣以持之無度以守之主得以令而下得以議則亦無以驕怠於人而勝之矣昔者漢光武被命更始安集河北始得鄧禹於徒歩之中恃之以為蕭何者以其言足以就大計其智足以定大業且非羣臣之等夷也遂以西方之事委之而禹亦能勝所屬任所向就功赤眉之入長安諸將豪傑皆欲擊之禹以其乗新勝之强財富鋒銳然盗賊羣居無他逺計必生變故而吾衆雖多戰勝者少又乏資饋難與力爭而可以計破也且將休兵北道以觀其弊於是别軍北趨栒邑以就糧養士盖將有以驕而怠之然後取也此禹之計得矣光武亟欲天下之集而緩其為計與功也遂迫以進討禹無以専制乃以其兵去栒邑而赤眉果不能守西走扶風雖得入闗中然卒饑士敝無足以制賊者是以赤眉復還入之禹無以抗乃不勝其忿悁而數以憊兵徼戰至於屢北僅以身免聲威功烈一朝沮喪此知所以驕而怠人之術矣惜其為氣與度者不足以持守之是以一憤而不能復舉也故善於擇將者必先求其氣而後求其材先察其度而後察其智氣足以御材度足以養智然後可以授之兵而責之戰矣嗟乎以光武之眀於任人以鄧禹之篤於得君然至此而背戾者況夫以昏庸而御夫疎賤者功可得而必哉
  邳彤
  東坡曰王郎反河北獨鉅鹿信都為世祖堅守世祖既得二郡議者以謂可因二郡兵自送還長安惟邳彤不可以為若行此策豈徒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公若無復征戰之意則雖信都之兵偤難會也何者公既西則邯鄲之兵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離散逃亡可必也世祖感其言而止蘇子曰此東漢興亡之決邳彤可謂漢之元臣也景徳契丹之役羣臣皆欲避敵江南西蜀莱公不可武臣中獨髙瓊與莱公意同耳公既爭之力上曰卿文臣豈能盡用兵之利莱公曰請召髙瓊瓊至乃言避敵為便公大驚以瓊為悔也已而徐言避狄固為安但恐扈駕之士中路逃亡無與俱西南者耳上乃大驚始決意北征瓊之言大畧似邳彤皆一時雄傑也

  梁統
  東坡論統議重法曰漢仍秦法至重髙惠固非虐主然習所見以為常不知其重也至孝文始罷肉刑與三夷之誅景帝復孥戮鼂錯武帝曓戾有増無損宣帝治尚嚴因武帝之舊至王嘉為相始輕减法律遂至東京因而不改班固不記其事事見梁統傳固可謂疎畧矣嘉賢相也輕刑又其盛徳之事可不記乎統乃言髙惠文景宣武以重法興哀平以輕法衰因上言乞增重法律賴當時不從其議此如人少年時不節酒色而安老後雖節而病見此便為酒色延年可乎統亦東京名臣然一出此言遂獲罪于天其子松竦死皆非命冀卒滅族嗚呼悲夫戒哉疎而不漏可不懼乎

  馬援
  劉禹錫經伏波神祠詩曰蒙蒙篁竹下有路上壺頭漢壘麐鼯鬬蠻溪霧雨愁懷人敬遺像閲世指東流自負霸王畧安知恩澤侯鄉園辭石柱筋力盡炎州一以功名累飜思馬少游

  伏波有功徳於嶺南
  東坡伏波將軍廟碑曰漢有兩伏波皆有功徳於嶺南之民前伏波邳離路侯也後伏波新息馬侯也南越自三代不能臣秦雖稍通置吏後復為夷邳離始伐滅其國開九郡然至東漢二女子側貳反嶺南震動六十餘城時世祖初平天下民勞厭兵力方閉玉門闗以謝西域況南荒何足以辱王師非新息苦戰則九郡左衽至今矣由此論之兩伏波廟食於嶺南者均也

  嚴陵
  權徳輿嚴陵釣臺下作詩曰絶頂聳蒼翠清湍石磷磷先生晦其中天子不得臣心靈棲顥元纓冕猶緇塵不樂禁中臥郤歸江上春潛驅東漢風日使薄者淳焉用佐天下持此報故人則知大賢心不獨私其身弛張有深致耕釣陶天真奈何清風後擾擾論屈伸交情同市道利欲相紛綸我行訪遺臺仰古懷逸民矰繳鴻鵠逺雪霜松桂新江流去不窮山色淩秋旻人世自今古清輝照無垠
  梁肅釣臺碑曰當哀平之後天地既閉先生韜其光隠而不見建武反正雲雷既定先生全其道而不屈消息治亂之際卷舒夷曠之域如雲出於山逰於天復歸於無間不可得而累也則激清風聳髙節以遺後世先生之道可見於是矣或曰人倫大統莫大乎君臣崇徳致用莫盛乎富貴而子陵以賤為貴以臣傲君二者其失於教歟君子曰不然夫賢哲之道一動一靜動而用者功濟乎當世靜而不用者化光於無窮故許由於堯先生於漢皆不易乎位遊方之外俾後之人聞清風而嚮慕焉盖運有會事有行伊吕遇湯武而立大功子陵遇世祖而立大名去就不同同歸乎道焉頌曰季葉浩浩澆風蕩淳先生括嚢鳥獸同羣四海既平故人為君富貴于我有如浮雲召至禁中吿歸江濆下視天子上動星文接輿肆狂孤竹求仁介推山死龔勝蘭焚猗歟先生異乎斯人俯仰世道從容屈伸清溪悠悠白石磷磷遺風是仰終古不泯
  羅隱刻嚴陵釣臺曰巖巖而髙者嚴子之釣臺也寥寥不歸者光武之故人也故人之道何如睨蒼苔以言之尊莫尊於天子賤莫賤於布衣龍爭蛇蟄兮風雨相遺干戈載靡兮悠悠夢思何富貴不易節而窮逹無所欺故得脫邯鄲之難破犀象之師造二百年之業繼三尺劒之基者其唯有始有卒者乎下之世風俗偷薄禄位相尚朝為一旅人暮為九品官而親戚骨肉已有差等矣況故人乎鳴呼徃者不可見来者未可期已而已而范文正公祠堂記曰先生漢光武之故人也相尚以道及帝握赤符乗六龍得聖人之時臣妾億兆天下孰加焉唯先生以節髙之既而動星象歸江湖得聖人之清泥塗軒冕天下孰加焉唯光武以禮下之在蠱之上九衆方有為而獨不事王侯髙尚其事先生以之在屯之初九陽徳方亨而能以貴下賤大得民也光武以之盖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量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豈能遂先生之髙哉而使貪夫廉懦夫立是大有功於名教也歌曰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髙水長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1:2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歷代名賢確論卷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歷代名賢確論卷四十九

  眀帝 肅宗

  赦竇憲奪沁水公主園田【温公】
  朱暉【東坡】
  梁鴻【梁肅】
  王充【昌黎】
  安帝
  徴用樊英【温公】
  順帝
  以梁冀為大將軍【溫公】
  質帝
  崔寔應詔詣公車言事【溫公】
  元帝
  平東羌【溫公】
  李固【子由】
  徐穉【張九齡 曽子固】
  王符【昌黎】
  靈帝
  黨錮【荆公 子由 黄垍 温公 司空圖 李徳裕 盧照隣】
  陳寔【少游】

  赦竇憲奪沁水公主園田
  溫公曰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是以眀君疾之孝章謂竇憲何異指鹿為馬善矣然卒不能罪憲則姦臣安所懲哉夫人主之於臣下患在不知其姦茍或知之而復赦之則不若不知之為愈也何以言之彼或為姦而上不知之猶有所畏既知而不能討彼知其不足畏也則放縱而無所顧矣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惡而不能去人主之深戒也

  朱暉
  東坡曰東漢肅宗時榖貴經用不足尚書張林請以布帛為租官自煮鹽且行均輸獨朱暉文季以為不可事既寢而陳事者復以為可行帝頗然之暉復獨奏曰王制天子不言有無諸侯不言多寡食祿之家不與百姓爭利今均輸之法與賈販無異鹽利歸官則下人窮怨布帛為租則吏多姦盜皆非眀主所當行帝方以林言為然發怒切責諸尚書暉等皆自繫獄二日詔出之曰國家樂聞駮議黄髪無愆詔書過也何故自繫暉等固稱病篤尚書令以下惶怖謂暉曰今林得譴奈何稱病其禍不細暉曰行年八十蒙恩得在機宻當以死報若心知不可而順指雷同負臣子之義今耳目無所聞見伏待死命遂閉口不復言諸尚書不知所為乃共劾奏暉帝意解寢其事後數日詔使直事即問暉起居狀太醫視疾太官賜食暉乃起【云云】肅宗號稱長者詔書既已引罪而謝文季矣諸尚書何怖之甚也文季於此時强力不足多貴而諸尚書為可笑也云其禍不細不知以何等為禍盖以帝不恱後不甚進用為莫大之禍也悲夫

  梁鴻
  梁肅梁鴻髙士碣曰君得天元純誕其生知囊括道妙而遊於世遭漢微缺澆風偃物君以為道不可徇時故安節以髙蹈髙蹈不可以激俗故登邙以作歌作歌不可以遺患故適越以遐遯遐遯不可以不粒故寄食於杵臼是以孟氏恱其道而妻之伯通尚其風而禮之安夫大而遺其細忽夫語而順乎黙樂則行之憂則違之斯可謂髙世之逸民矣原夫天之運也曰眀與晦人之道也曰否與泰逹人知否與晦之不可為也故耦而耕狂而歌鑿坏以逃荷蓧以遊而晦徳避難不成乎名於戲伯鸞非斯人之徒則誰與哉孟子稱聞栁下惠之風者鄙夫寛薄夫敦然則聞之風聲亦將舎爾朶頥以觀我靈龜乎銘曰山隠器車河秘馬圖伯鸞不行獨與道俱大虚無際浮雲無繫伯鸞伊何冥跡人世直道辱身三黜魯邦扣馬逆諫餓于首陽邈矣伯鸞靜而含光作銘臯橋萬古是望

  王充
  昌黎贊曰王充者何會稽上虞本自元城爰来徙居師事班彪家貧無書閱書于肆惟市是遊一見誦憶遂通衆流閉門潜思論衡以修為州治中自免歸歟同郡友人謝姓夷吾上書薦之命待公車以病不行年七十餘乃作養性一十六篇肅宗之時終於永元

  徴用樊英
  溫公曰古之君子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隠隠非君子之所欲也人莫己知而道不得行群邪共處而害將及身故深藏以避王者舉逸民揚側陋固為其有益於國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是故有道徳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懐玊深藏不市則王者當盡禮以致之屈體以下之虛心以訪之克己以從之然後能利澤施于四海功烈格于上下盖取其道不取其人也務其實不務其名也其或禮備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則姑内自循省而不敢强致其人曰豈吾徳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亂而不可輔乎羣小在朝而不敢進乎誠心不至而憂其言之不用乎何賢者之不我從也茍其徳已厚矣政已治矣羣小逺矣誠心至矣彼將扣閽而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子曰輝蟬者務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眀雖振其木無益也今人主有能眀其徳則天下歸之若蟬之歸眀火也或者人主恥不能致乃至誘之以髙位脅之以嚴刑使彼誠君子邪則位非所貪刑非所畏終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貪位畏刑之人也烏足貴哉若乃令聞著於家庭行誼隆於鄉曲利不茍取士不茍進潔已安分優游卒嵗雖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士也王者當褒優安養俾遂其志若孝昭之待韓福光武之待馮異以勵亷恥美風俗斯亦可矣固亦不當如范升之詆毁又不可如張措之責望也至於飾偽以邀譽釣竒以驚俗不食君祿而爭屠沽之利不受小官而規卿相之位名與實反心與跡違斯乃華士少正卯之流其得免於聖王之誅幸矣尚何聘召之有哉

  以梁冀為大將軍
  温公曰成帝不能選任賢俊委政舅家可謂闇矣猶知王立之不材棄而不用順帝援大柄授之后族梁冀頑嚚兇曓著於平昔而使之繼父母之位終於悖逆蕩覆漢室校於成帝闇又甚焉

  崔寔應詔詣公車言事
  温公曰漢家之法已嚴矣而崔寔猶病其寛何哉盖衰世之君率多柔懦凡愚之佐惟知姑息是以權幸之臣有罪不坐豪猾之民犯法不誅仁恩所施止於目前姦宄得志綱紀不立故崔寔之論以矯一時之枉非百世之通義也孔子曰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矣

  平東羌
  温公曰書稱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夫蠻夷異國氣類雖殊其就利避害樂生惡死亦與人同耳御之得其道則附順服從失其道則離叛侵擾固其宜也是以先王之政叛則討之服則懷之處之四裔不使亂禮義之邦而已若乃視之如草木禽獸不分臧否不辨去来悉艾殺之豈作民父母之意哉且夫羌之所以叛者為郡縣所侵克故也叛而不即誅者將帥非其人故也茍使良將驅而出之塞外擇良吏而牧之皆疆場之臣也豈得多以専殺為快邪夫御之不得其道雖華夏之民亦將蜂起而為寇又可盡誅邪然則段紀明之為將雖克捷有功君子所不與也

  李固
  子由曰孔子謂顔淵用之則行舎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用之而不行則何以利人舎之而不藏則何以保身聖人之於天下理極於是而已陳靈公與其大夫孔寧儀行父宣滛於朝洩冶强諌以死春秋書之曰陳殺其大夫洩冶君雖無道而洩冶亦名以為無益於事而害其身君子不為也李固立於順桓之間内無愧於其心外無負於其人東漢名臣如固者一二人耳然事有可恨者沖帝之亡固欲立清河王蒜梁冀不從而立質帝質帝之亡也固復以清河王為請與胡廣趙戒同謀廣戒懼而中變固獨與杜喬爭之冀積怒憤發策免固而立桓帝其後嵗餘劉文劉鮪謀立清河王冀遂誣固與文鮪通謀殺之吾竊怪固為三公再欲立蒜而不克冀如豺狼疾之如仇讎獨一梁太后知其賢欲宥之而不能固雖貪立賢君存漢社稷勢必無成矣一舉不中奉身而去得免於禍斯已幸矣再更大變固守前議遲遲不去以陷大戮則固之死僅自取也不然如固之賢吾何間然哉

  徐穉
  張九齡曰公受天元休含道傑出生知而上貫之以一體資清純動適元妙知道之將廢乃窮則獨善躬耕取資非力不食鄰落所處率化無訟在漢之季遭時溷濁不抗跡以庇物故退非山林不茍利以辱身故進無祿位五辟宰府四察孝廉又舉有道就拜太原太守皆辭疾不起延嘉二年尚書令汝南陳蕃僕射南郡胡廣相與上疏極言先生宜為輔弼協和人神漢桓帝猶能安車玄纁備禮致聘而竟不屈志知時之不可支也然而諸公嘉招雖不之屑就及聞薨卒徒歩弔祭禮有所尚隻雞不薄意有所加生芻為貴士之感義實衰世之有補人而見徳俾後生之可尋其廢中權行中慮皆此類也昔者夷齊介潔而逺去沮溺野逸而難羣顔闔鑿坏以遁逃接輿狂歌而詭激此誠作者或類沽名夫有所不為至則偏也無適不可用之極也先生則貶絶在心而經修於世純儉以存戒博愛以體仁應物以會通全已以歸正漢廷所以宗其徳天下所以服其行豈與彼數子直逍遥而已哉銘曰靈芝無根醴泉無源角立傑出先生斯存英英先生徳不可名麟出無應鴻飛入冥道髙事逺跡陳名劭勒石舊邦以觀其妙
  曽子固曰漢自元興以後政出宦者小人挾其威福相煽為惡中材顧望不知所為漢既失其操柄紀綱大壞然在位公卿大夫多豪傑特起之士相與發憤同心直道正言分别是非黒白不少屈其意至於不容而羅織鈎黨之獄起其執彌堅而其行彌厲志雖不就而忠有餘故及其既歿而漢亦以亡當是之時天下聞其風慕其義者人人感慨奮激至於解印綬棄家族骨肉相勉趨死而不避百餘年間擅彊大覬非望者相屬皆逡廵而不敢發漢能以亡為存盖其力也孺子於時豫章太守陳蕃太尉黄璚辟皆不就舉有道拜太原太守安車備禮召皆不至盖忘己以為人與獨善於隠約其操雖殊其志於仁一也在位士大夫抗其節於亂世不以死生動其心異於懷祿之臣逺矣然而不屑去者義在於濟物故也孺子嘗謂郭林宗曰大木將顛非一繩所維何栖栖不遑寧處此其意亦非自足於丘壑遺世而不顧者也孔子稱顔回用之則行舎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孟子亦稱孔子可以進則進可以止則止乃所願則學孔子而易於君子小人消長進退擇所宜處未嘗不惟其時則見其不可而止此孺子所以未能以此而易彼也

  王符
  昌黎賛曰王符節信安定臨涇好學有志鄉人所輕憤世著論濳夫是名述赦之篇以赦為賊良民之患其旨湛明皇甫度遼聞至乃驚衣不及帯屣履出迎豈若鴈門問鴈呼卿不仕終家吁嗟先生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1:28:15 | 显示全部楼层
黨錮
  王荆公讀後漢書詩曰錮黨紛紛果是非當時髙士見精微可憐竇武陳蕃輩欲與天爭漢鼎歸
  子由陳蕃論曰易曰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則失身幾事不宻則害成是故鷙鳥將擊必匿其形非以智御物而事不得不爾謀未發而使人知之未有不殆者也陳蕃將與竇氏共誅宦官蕃自謂外從人望内有徳於竇后事無不克乃先事露章曰臣聞言不直而行不正則為欺乎天而負乎人危言極意則羣兇側目禍不旋踵酌此二者臣寧得禍不忍欺天今道路詾詾皆言侯覽曹節公乗昕王甫鄭颯等與趙夫人諸女尚書並亂天下若不急誅必生變亂傾覆社稷願出臣章宣示左右令諸姦知臣疾之太后不從聞者莫不震恐謀未及發曹節等矯詔殺之時蕃七十餘矣聞難作將官屬門生八十餘人抜刃入承天門攘臂大呼適遇王甫甫收殺之於乎天之將亡漢耶蕃一朝老臣名重天下而猖狂寡慮乃與未嘗更事者比幾乎曓虎馮河死而無悔者斯豈孔子所謂賢哉
  黄垍東都名臣論曰范曄書稱陳蕃曰懔懔乎伊望之業矣論竇武曰天之廢商久矣君將興之宋襄公所以敗也當陳蕃竇武秉政之際天下延頸太平之業後世學者言忠烈有道必稽焉愚獨謂東京天緒雖期於盡然使國紀勦墜士人不奮實蕃武之由蕃以竒志堅節誓清國歩呈材効業不穢腐爛竇氏臨朝腹心相委武以后父位為上將將相同心頥指喑嗚足移天下列奏邪豎次行誅屏緩期延計如牛捕鼠而鄭颯等縲紲吞舌無敢騰變是氣窮勢竭也所留者朱瑀等十七人方且出宿歸府狐疑不斷瑀等喢血一呼軀首塗地使天下忠臣義士跼蹐甘禍亂是何智慮之不明器用之寡微也夫以將相委任之重從天下想望之志興起以誅洒羣孽若决江湖灌枝燭泰山壓朽株爾遲回自失貽禍宗社使天下以忠為諱兇豎得志人上猶能謂之材烈之士邪通儒巨賢四海所觀望覆敗乃爾尚何責屠羊乗寵無謀而凶終哉學者必猶惑蕃武之事試為陳之自和順之後君道已替政由嬖習使蕃武居股肱地補綻決壞因事諷論不以蕩滅為己任則紀綱勢祚猶可維持為微缺之漢而已一旦功力不終為邪黨魚肉使何進小智憤激而辱覆車兇黨竭澤則劉氏遷業矣豈非材不應實覆餗渥形哉愚誠傷漢業將謝陳竇扶起翻為振落之禍耳故君子之立事也乗勢如騎獸搏物如鷹隼騎獸顛則立噬鷙鳥見形則無獲是以不俟終日救患未萌疾雷不及掩耳去惡絶其本根安有處萬全之勢緩毫髪之斷身辱功絶貽禍宗社哉愚柀漢書與賈生異時而慟也
  温公曰天下有道君子揚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無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禍而猶或不免黨人生昬亂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濁揚清撩虺蛇之頭踐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滛刑禍及朋友士類殱滅而國隨以亡不亦悲乎夫唯郭泰既眀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見機而作不俟終日卓乎其不可及已
  司空圖曰儒衣而漢弁也人望而是之是威其徳也必有操戈待之者矣君子救時也亦必相時度力以致其用不可則静而鎮之以道訓服茍厲鋒氣果於擊搏道不能化力不能制是將濟時重困故元禮之徒終致鈎黨之禍至於張儉又不能引決區區之身雖殘壞天下何裨於吾道哉陳太丘之容衆郭有道之誘人其意未嘗沮物而彼亦不厚其毒利害可見矣且猛摯不革其曓麟不足以為仁也惡鳥不息其鳴鳳不足以為瑞也況彼二三子甘逞於權豪呶呶以至大亂惟據正而屈己者庶可與權
  李徳裕曰理平之世教化興行羣臣和於朝百姓和於野人自砥礪無所是非天下焉有朋黨哉仲長統所謂同異生是非愛憎生朋黨朋黨致怨讎是也東漢桓靈之朝政在閽寺綱紀以亂風教寖衰黨錮之士始以議論疵物於是危言危行刺譏當世其志在於維持名教斥逺佞邪雖乖大道猶不失正今之朋黨者皆依倚倖臣誣陷君子鼔天下之動以養交游竊儒家之術以資大盗所謂教猱升木嗾犬害人穴居城社不可熏鑿漢之黨錮為理世之罪人矣今之朋邪又黨錮之罪人矣仲長統曰才智者亦姦兇之羽翼勇氣者亦盗賊之爪牙誠如是言然辨之未盡如是者皆小才小勇秪能用詭道入邪徑磔鼠穿屋虺毒螫人如巨海隂夜百色妖露焉能白日為怪越人道之行當虀粉矣謂倖臣也
  盧照鄰詠郭泰詩曰大漢昔云季小人道遂振玊帛委閽尹斧鑕嬰縉紳邈哉郭先生卷舒得其真雍容謝朝廷譚笑奬人倫在晦不絶俗處亂不為親諸侯不得友天子不得臣冲情甄負甑重價折角巾悠悠天下士相送洛橋津誰知仙舟上寂寂無四鄰

  陳寔
  少游曰孟子曰伯夷聖之清者也栁下惠聖之和者也又曰伯夷隘栁下惠不恭何也盖古之君子初無意於制行也因時而已伯夷之時天下失於太濁於是制其行以清栁下惠之時天下失於太潔故制其行以和雖然清者所以激濁也非激濁而為清是隘而已和者所以救潔也非救潔而為和是不恭而已故由其本而言之則為清為和由其弊而言之則為隘為不恭故伯夷栁下惠者實未嘗清實未甞和也安有隘不恭之弊哉前史稱中常侍侯覽托太守髙倫用吏陳寔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違乞從外舉又中常侍張讓歸塟潁川雖一郡畢至而名士無徃者讓甚耻之寔乃獨弔焉嗚呼若寔者可謂殆庶幾於夷惠矣何則桓靈之時政在宦官而天下之士方以髙節相髙疾之已甚至使其屬無所發憤常欲以身死黨錮之禍海内塗炭者二十餘年豈特小人之罪哉君子亦有以取之也寔知其然故於用吏送塟之事稍屈其身應之所以因時救弊而已其後復誅黨人張徳寔以此多自全宥則其效盖可見也嗚呼使東漢之士大夫皆如寔也黨錮之禍何從而興乎以此言之寔殆庶幾於夷惠不誣矣然則寔為侯張而少詘也不為過則元稹之徒因宦官以得宰相亦不為過斯不然也孔子於衛見南子矣於魯欽陽虎矣至彌子以為主我衛卿可得也則曰有命盖見南子欽陽虎者身可詘也不主彌子者道不可詘也寔於侯張亦詘身以伸道耳豈若元稹之徒詘道而伸身者哉然則士大夫為道而不詘身於宦人者亦可乎斯又不然也昔齊人獲臧堅齊侯使人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以杙决傷而死古之人耻其身之辱於刑臣也如此非寔之時其可詘身於宦人也與故為伯夷之清而非其時者是隘而已若寔之詘身於宦人而非其時者是為姦而已

  蔡邕言三互法
  温公曰叔向有言國將亡必多制眀王之政謹擇忠賢而任之凡中外之臣有功則賞有罪則誅無所阿私法制不煩而天下大治所以然者何哉執其本故也及其衰也百官之任不能擇人而禁令益多防閑益宻有功者以閡文不賞為姦者以巧法免誅上下煩擾而天下大亂所以然者何哉逐其末故也孝靈之時刺史二千石貪如豺虎曓殘烝民而朝廷方守三互之禁以今視之豈不適足為笑而深可為戒哉

  歴代名賢確論卷四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歴代名賢確論卷五十

  獻帝
  董卓【髙適 何去非 温公】
  詔并十四州復為九州【子西】
  袁術僭號置南北郊【子西】
  仲長統【昌黎】
  通論
  漢之人君【温公】
  東漢興亡【温公】
  循吏【杜牧】
  隗囂劉表【子由】
  丁鴻劉愷【東坡 子由】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11:28:49 | 显示全部楼层
 董卓
  髙適董卓廟議曰昔漢祚陵夷桓靈棄徳宦官用事國歩多艱宗社有綴旒之危宰臣非補衮之具董卓地兼形勝手握兵鈐顛而不扶禍則先唱興晉陽之甲君側未除入洛陽之宫臣節如掃至乃發掘園寢逼辱妃嬪太后之崩豈稱天命弘農之廢孰謂人心敢諷朝廷以自尊貴大肆剽虜以極誅求焚燒都邑馳突放横衣冠凍餒死倚牆壁之間兆庶困窮生塗草莽之上於是天地憤怒鬼神號哭而山東義旗攘袂爭起連州跨郡皆以誅卓為名故兵挫於孫堅氣奪於袁紹僭擬輿服黨助姧邪驅蹙東人脅帝西幸滛刑以逞有湯鑊之甚要之糜爛刳剔異端乃謂漢鼎可移郿塢方盛殊不知禍盈惡稔未或不亡故神質允誠天假布手母妻屠戮種族無留骨肉灰燼不其快哉今狄道之人不慙卓之不臣而務其為鬼茍斯鬼足尚則漢莽可得而神晉敦可得而廟靈寳父子可享於江鄉爾朱兄弟可祠於朔土嗟乎仁賢之魄寂寞於丘陵義烈之魂沈埋於泉壤何馨香之氣用之於曓悖之鬼哉
  何去非孫堅之攻董卓論曰古之豪傑有功業之大志其才力雖足有以取濟而無謀夫策士合竒集智以更輔其不迨使無失乎事機之會則徃徃功敗業去而為徒發者皆是也昔東漢董卓之變豪傑相視而起於中州者若袁曹劉呂皆負其姦豪之恣求因時乗變以濟所欲獨孫堅激於忠勇投袂特起於區區之下郡奮以誅卓雖卓亦獨憚而避之惜乎三失大機而功業不就卒以輕敵遂殞其身由無謀夫策士以發其智慮之所不及故也始堅以義從之士起於長沙比至南陽衆已數萬南陽太守不時調給堅責以稽停義師按軍律而誅之人大震服南陽民籍且數百萬兵强食阜而堅不遂據之以治軍整卒命一偏將西趨武闗以震三輔身扼成臯而定鞏洛迎天子而奉之仗順討逆以濟其志乃返棄去而袁術得以起而收於羇旅之中以為已資遂以驕肆此堅之一失也夫董卓之强天下畏之袁紹曹公相與歃血而起者凡十一將皆擁據州郡衆各數萬然無敢先發以向卓者獨曹公與其偏將遇遂以敗北而堅獨以其兵趨之合戰陽人大破其軍梟其銳將卓深震憚乃遣腹心詣堅和咸令疏其子弟勝刺史郡守者悉表用之向使堅陽合而隂違之差其宗親茍勝軍事者皆列疏與焉使得各據土權兵以大其勢徐四起而■〈?戚〉之則其取卓易於反掌不知出此乃怒辱其使誓必誅卓使之憤懼遂殘汙洛陽刼持天子西引入闗以避其鋒而窮其毒此堅之二失也夫兵以義動者其勢足以特立則何至於附人茍唯不能而有所附必其徳義足以為天下之所歸徃者然後從之袁術徒憑藉世資以役天下其驕豪不武非托身之主也堅已驅卓而修復雒陽之殘壤不能阻山河之固因形勢之便以觀天下之變乃還軍魯陽聴役於術為之﨑嶇轉戰以搏黄祖卒殞其身於襄漢之間無異士伍此堅之三失也夫一舉事而三失隨之則其功業違矣
  司馬温公論王允専董卓之功孫瑞歸功不自居易稱勞謙君子有終吉夫孫瑞有功不伐以保其身可不謂之智乎

  詔幷十四州復為九州
  唐子西曰三桓諷魯作三軍合周禮其志乃欲卑公室而奪之權曹操諷復九州合禹貢矣其志乃欲廣冀州而益其地夫引經術稱古誼者固未必皆姦人而姦人之欲濟其邪謀者亦未嘗不引經術而稱古誼既不可以盡信亦不可以皆疑要在乎察之而已

  袁術僭號置南北郊
  唐子西曰惟天子祀天地于郊唯魯得用郊郊祀之禮聖人所甚重而後亂人欲為大盜於天下未嘗不先盜其所甚重者此莊老之徒所以有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之說也至揚子之論則又不然秦人祠白畤周不即禁卒舉天下而與之名分所在不得不重夫莊老之說儒者固已非之而揚子之論亦復有所未盡揚子惟知嚴名分以臨天下而不知能保天下者然後能守名分秦人之祀白畤周非不欲禁之力有所不能也然則欲守名分者先勉其所以保天下者哉

  仲長統
  昌黎賛曰長統公理山陽髙平自謂髙幹有雄志而無雄才其後果敗以此有聲倜儻敢言語嘿無常人以為狂生州郡會召稱疾不就著論見情初舉尚書郎後參丞相軍事卒不至于榮論說古今發憤著書昌言是名友人繆襲稱其文章足繼西京四十一終何其短邪嗚呼先生

  漢之人君
  温公曰新室之末民心思漢如渇之望飲饑之待哺也是以諸劉奮臂一呼而逺近嚮應曽未期年元惡授首更始入雒之初天下已服矣而素無人君之器紀綱不修諸將曓横不旋踵而亡固其宜也光武以仁厚之徳濟英傑之志昆陽之役驅烏合之衆掃滔天之敵使海内翻然變而為漢宜陽之師不戰而赤眉束手百萬之盗一朝而散皆希世之竒功也至於待王郎劉盆子止於不死取良吏卓茂以為太傅戒馮異以安集闗中不務戰攻取勝雖當草創之際可謂有帝王之逺畧矣天下已定不失舊物乃偃武修文崇徳報功勤政治養黎元興禮樂宣教化表行義勵風俗繼以眀章守而不失於是東漢之風忠信廉恥幾於三代矣及孝和以降政令寖弛外戚専權近習放恣然猶有骨鯁忠烈之臣忘身以徇國故雖衰而不亡豈非建武永平之餘烈歟至於桓靈而紀綱大壞廢錮英俊賊虐忠正鬻獄賣官濁亂四海何進見殺袁紹不勝其憤遂燔燒宫闕肆行誅戮外召董卓以脅朝廷於是虺蝪雖除而虎貙入室矣卓貪愎殘忍廢主遷都州郡紛然稱兵以討之卓死而天下大亂漢室遂亡哀哉

  東漢興亡
  温公曰敎化國家之急務也而俗吏慢之風俗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夫惟眀智君子深識長慮然後知其為益之大而收功之逺也光武遭漢中衰羣雄糜沸奮起布衣紹恢前緒征伐四方日不暇給乃能敦尚經術賔延儒雅開廣學校修眀禮樂武功既成文徳亦洽繼以孝明孝章遹追先志臨雍拜老横經問道自公卿大夫至於郡縣之吏咸選用經明行修之人虎賁衛士皆習孝經匈奴子弟亦遊太學是以教立於上俗成於下其忠厚清修之士豈唯取重於縉紳亦見慕於衆庶愚鄙汚穢之人豈唯不容於朝廷亦見棄於鄉曲自三代既亡風化之美未有若東漢之盛者也及孝和以降貴戚擅權嬖倖用事賞罰無章賄賂公行賢愚混雜是非顛倒可謂亂矣然猶綿綿不至於亡者上則有公卿大夫袁安楊震李固杜喬陳蕃李膺之徒靣折廷爭用公義以扶其危下則有布衣之士符融郭泰范滂許劭之流立私論以救其敗是以政治雖濁而風俗不衰至有觸冐斧鉞僵仆於前而忠義奮發繼起於後隨踵就戮視死如歸夫豈特數子之賢哉亦光武眀章之遺化也斯時茍有眀君作而振之則漢氏之祚猶未可量也不幸承陵夷頺弊之餘重以桓靈之昏虐保養姦回過於骨肉殘滅忠良甚於宼讎積多士之憤蓄四海之怒於是何進召戎董卓乗釁袁紹之徒從而起難遂使乗輿播越宗廟丘墟王室蕩覆烝民塗炭大命隕絶不可復救然則州郡擁兵専地而雖互相吞噬猶未嘗不以尊漢為辭以魏武之曓戾彊抗加有大功於天下其蓄無君之心乆矣乃至沒身不敢廢漢而自立豈其志之不欲哉猶畏名義而自抑也由是觀之教化安可慢風俗安可忽哉

  循吏
  杜預曰東漢光武眀帝稱為眀王相繼聨五十年當時以深刻刺舉號為稱職治古之風廢俗吏之課髙於此時循吏衛颯任延王景魯恭劉寛陳寵之徒止一縣宰獨能不徇時俗自行教化唯徳是務愛人如子廢鞭笞責削之文用忠恕撫字之道百里之内勃生古風凡違衆背時徇古非今王者公侯尚難其事豈一縣宰能移其俗此盖人為治古之人法為一時之法治以之教教之即治古之人以一時之法齊之即一時之人正【云云】

  隗囂劉表
  子由隗囂論曰智者為國知所去就大義既定雖有得失不為害也隗囂初據壠坻謙恭下士豪傑歸之刑政修舉兵甲富盛一時竊據之中有賢將之風矣然聖公乗王莽之敗擁衆入闗君臣貪暴不改盜賊之舊敗亡之勢匹夫匹婦皆知之矣而囂舉大衆束手稱臣違方望之言陷諸父於死地僅以身免及光武自河北入洛政修民附賢士滿朝羣盗十去六七而囂懲既往之禍方擁兵自固為亡國之計謀臣去之義士笑之而囂與王元王捷三人以死守之始從聖公而不疑終背光武而不悔去就之際無一得者至於殺身亡國盖不足怪也劉表専制荆州土廣民衆勢重於天下曹公與袁紹相距於官渡二人皆求助於表表方晏然自守一無所與韓嵩說表曰兩雄相持天下之重在於將軍果欲有為起乗其弊可也如其不然則將擇其所宜從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求援而不能救見賢而不能歸此兩怨必集於將軍恐不得中立矣猶豫不能用卒為曹公所幷隗囂劉表雍容風義皆有長者之譽然其敗也皆以去就不眀失之不如張魯之庸敗亡之餘知所歸往猶能保其後嗣兵法有之知彼知己百戰不殆知彼而不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己不知彼每戰必殆夫惟知彼知己然後知所去就哉

  丁鴻劉愷
  東坡曰君子之為善非特以適已自便而已其取於人也必度其人之可以與我也其予人也必度其人之可以受我也我可以取之而其人不可以與我君子不取我可以予之而其人不可受君子不予既為己慮之又為人謀之取之必可予予之必可受若己為君子而使人為小人是亦去小人無幾耳東漢劉愷遜其弟而詔聽之丁鴻亦以陽狂遜其弟而其友人鮑駿責之以義鴻乃就封其始自以為義而行之其終也知其不義而復之以其能復之知其始之所行非詐也此范氏之所以賢鴻而下愷也其論稱太伯伯夷未始有其遜故太伯稱至徳伯夷稱賢人及後世徇其名而昧其致於是詭激之行興矣若劉愷之徒遜其弟使弟受非服而已受其名不已過乎丁鴻之心主於忠愛何其終悟而從義也范氏之所賢者固已得之矣而其未盡者請得而畢其說夫先王之制立長所以眀宗眀宗所以防亂非有意私其長而沮其少也天子與諸侯皆有太祖其有天下有一國皆受之太祖而非己之所得専有也天子不敢以其太祖之天下與人諸侯不敢以其太祖之國與人天下之通義也夫劉愷丁鴻之國不知二子所自致邪將亦受之其先祖邪受之其先祖而傳之其所不當立之人雖其弟之親與塗人均耳夫吳太伯伯夷非所以為法也太伯將以成周之王業而伯夷將以訓天下之遜而為是詭時特異之行皆非所以為法也今劉愷舉國而遜其弟非獨使弟受非服之為過也將以壞先王防亂之法輕其先祖之國而獨為是非常之行考之以禮繩之以法而愷之罪大矣然漢世士大夫多以此為名者安順桓靈之世士皆反道矯情以盗一時之名盖其弊始於西漢之世韋元成以侯讓其弟而為世主所賢天下髙之故漸以成俗履常而蹈易者世以為無能而擯之則丁鴻之復於中道尤可深嘉而屢歎也
  子由曰天下之讓三有不若之讓有相援之讓有無故之讓讓之為名天下之大功大善也然而至於無故之讓則聖人深疾而排之以為此姦人之所以盜名於暗世也昔者公族穆子之讓韓起范宣子之讓知伯宣子穆子之於彼二人者誠有愧於其心也是不若之讓也舜之命禹也讓於臯陶命益也讓於朱虎熊羆禹之事非臯陶之所能任而益之事非朱虎熊羆之所能辦亦眀矣而猶讓焉是所謂相援之讓也故誠使夫天下之人皆讓其所不如則百職舉而無廢材讓以相援則賢者以類升而小人不能間此二者天下之大善也至於無故之讓天下之大不善也東漢之衰丁鴻鄧彪劉愷此三人者當襲父爵而以讓其弟非有先君之命非有嫡庶之别而徒讓焉以取髙於世俗世之君子疾而深譏之以為陷於無故之讓然三人者之中又有美惡焉劉鄧讓而不反以遂其非丁鴻讓而不終聽其友人鮑駿之言而卒就國此所以為賢於劉鄧也且夫聞天下之讓而竊取其名以自髙其身以邀望天下之大利者是鄧彪劉愷之心也聞天下之讓而竊慕之而不知其不同者丁鴻之心也推此二心以斷天下之真偽則鴻在可恕而愷為可戮此優劣之辨也故范曄曰太伯伯夷未始有其讓也故太伯稱至徳伯夷稱賢人若夫鄧彪劉愷讓其弟以取義使弟受非服而已受其名不已過乎且君子之立言非以茍顯其美將以訓天下之未悟者立行非以茍顯其身將以教天下之方動者言行之所開塞可無慎乎丁鴻之心存乎忠愛故能悟而從義異乎二子之為徇名也嗚呼世之邪僻之人茍冒天下之美名以僥倖天下之大利自以為莫吾察也而不知君子之論有以見之故為天下不可以無君子之論也

  歴代名賢確論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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