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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闽丘陵农业(2) 张泽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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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2 15:09: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张泽咸 

  
    (三)隋唐时期

隋灭陈,《隋书》卷56,记房彦谦“奉诏安抚泉(建安)、括(处州)等十州,以衔命称旨”,受到嘉奖。开皇初,柳机进爵建安郡公,邑二千四百户。其子柳述,尚兰陵公主,礼遇益隆,并袭父爵建安郡公。显示隋初已不再将闽地视为贬逐臣僚的落后地区。

炀帝末年,全国社会大动乱,《隋书》卷70,记余杭人刘元进据吴郡,称天子,“毗陵、东阳、会稽、建安豪杰多执长吏以应之”。吴越平原与闽浙丘陵诸地也都迅速卷入了反隋旋涡中。

隋大业时,闽浙丘陵分建东阳、永嘉、建安三郡十二县,极大地并省了陈朝的行政地区建制[1]。隋志称东阳郡“川泽沃野”。永嘉郡、建安郡“小人勤耕稼”,正可显示六朝末年以至隋代,本地区农业存在较好发展趋势.

唐代盛世,浙闽丘陵地分置十一州六十县(浙地为台、睦、衢、处、婺、温六州三十五县;闽地为福、建、泉、汀、漳五州二十五县)。《旧唐书·地理志》记贞观中,台、婺、处、睦、建五州十六县,共计八万四千七百零一户,比隋大业中三郡十二县四万二千七百六十七户为多。若按天宝户统计,浙地六郡四十三万七千一百三十七户,闽地五郡九万一千一百八十六户,总共为五十二万八千三百二十三户,编户大增,反映从隋至唐,浙闽丘陵地区经济有了重大发展.

五代十国时期,闽浙丘陵主要由吴越、南唐及王氏闽国所据。《十国春秋》卷111《十国地理表》称:“自江以南诸州为吴,而有唐因之,领浙东十三州、一军为吴越。……据七闽以抗衡列国为闽。”但实际情况非常复杂,温、台、处、衢、婺、睦等州归吴越,福、建、泉、汀、漳等州先为闽有,后归南唐;留从效据有汀、漳。诸州均缺记户口;就县治设置而言,闽地的发展似比浙南山地更为迅速。

上述唐代浙江丘陵六州,史书中罕记农田水利项目,意味着所在山丘地的开拓发展,尚处于比较后进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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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按,臧励龢《补陈疆域志》,陈在闽、浙置三州六郡二十九县(缙州二郡、东嘉州一郡、丰州三郡)以外,还包括东杨州临海郡五县,新安郡七县中之二县,总共有三十六县,详见《二十五史补编》第四册,4443—4475页,中华书局,1986年重印本。《隋书》卷56《房彦谦传》,1562页,又卷47《柳机传》,1272页;又卷70《刘元进传》,1623页。


睦州位于浙西天目山、千里冈山区.郡城是孙吴贺齐平山越后所筑。隋平陈,置州.所在是新安江、富春江流域,水源充足,有利发展水旱农作。

睦州寿昌人李频描写家乡岘岭西的居民数千家,拥有浅水沙田种稻。刘长卿送睦州朋友孙沅诗称:“火种山田薄,星居海岛寒。”桐庐位于富春江畔,李郢说:“桐庐县前洲渚平,桐庐江上晚潮生,……麦陇虚凉当水店,鲈鱼鲜美称莼羹。”他又说:“雨湿菰蒲斜日明,茅厨煮茧掉车声,……何处樵渔将远饷,故园田土忆春耕。”桐庐人方干说:“莫道耕田全种秫。”[1]由此看来,浙西丘陵地农家种稻植麦,养蚕缫丝,鱼肥莼美。州以文绫、细茶充贡品那是很自然的。

婺、衢二州是浙江丘陵区内著名的金衢盆地所在。婺州是先秦时越地。郑缉之《东阳记》云:吴宝鼎元年(266年),始分会稽置东阳郡。陈置缙州。唐初置婺州,所领七县,史志不记有水利工事。东阳、兰溪、武成、浦阳四县,是高武至玄宗时建置,岁以香秔、绵、葛、苎布、纸、漆、黄连为贡。吐鲁番曾出土:婺州信安县显德乡梅山里祝白亮租布一端,光宅元年(684年)十一月 日。婺州兰溪县瑞山乡从善里姚君才庸调布一端,神龙二年(706年)八月日。都是唐前期婺州编户以苎布交税的实证。《唐六典》卷20记婺、衢二州麻布质量在全国居第五等。

晚春时,贯休在兰溪遇连绵春雨,见农民犁锄春耕正忙,桑柘生长茂盛。方干在东阳发现:“野父不知寒食节,穿林转壑自烧云。”春耕大忙时,南人很不熟悉中原人寒食节熄火冷食习俗,反而外出烧荒劳作。曹唐描述金华山:“白羊成队难收拾,吃尽溪边巨胜花。”展示山区草地养羊颇多[2]。《吴越备史》卷1,记武肃王长兴二年(931年)“秋七月,有象入信安境,王(钱镠)命兵士取之,圈而育焉”。同书卷4,记今上(钱仿)广顺二年(953年),“有大象自南方来,陷陂湖而获之”。可证婺州有水田,有旱作,山间有草宜畜牧,浙江境内颇有野象频频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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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唐诗》卷149刘长卿《送睦州孙沅自本州却归句容新营所居》,1487页,又卷587李频《及第后还家过岘岭》,6812页;又卷652方干《与桐庐郑明府》,7492页;又卷590李郢《友人适越路过桐庐寄题江驿》,6850页,又卷590李郢《潮河馆》,6852页.
[2]《全唐诗》卷836贯休《春末兰溪道中作》,9420页,又卷653方干《东阳道中作》,7504页;又卷640曹唐《皇初平将入金华山》,7340页。


衢州,唐初分婺州信安县创置,辖五县,因境内有三衢山而得名。《地理志》仅记西安(信安)有水塘,“溉田二百亩”。《文苑英华》卷800李华《衢州刺史厅壁记》云:“去年(760年),江湖不登,兹境稍穰。故浙右流离,多就遗秉,凡增万余室而不为众。吴越地卑,而此方高厚,居者无疾,人斯永年。名山大川,既丽且清。”衢婺盆地所在,地势高敞,种植业较好,人口不稠,饥年新增万余户,也不觉人多。当然,也存在如白居易《秦中吟·轻肥》诗云:“去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那同样是客观现实。元和初,衢州刺史元锡说:“衢为大郡,累经荒险,……旱灾相继,天丧过半。”[1]州内陂塘不多,水利设施欠缺,是导致旱歉的重要原因。《全唐诗》卷657罗隐《寄三衢孙员外》诗称:“风高绿野苗千顷。”那里农田成片,正常年景是五谷丰收。唐末,吴越国再将衢州常山县西北八乡析置开化县,由是,马金溪与千里冈地获得垦殖。据记载,唐贞观时,婺州五县,三万七千户,武周时,自婺州析置衢州,开元时,婺州七县,衢州五县,共有十六万一千六百户。天宝时,婺州七县,衢州四县,共有二十一万二千户。百余年间,户增五倍,反映当地生产发展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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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苑英华》卷587元锡《衢州刺史谢上表》,3042页.《全唐文》卷693,7111页,文同。


位于东海岸的台州、温州,唐代因商贸关系有了重要发展,农业生产,也仍是相当滞后。

台州,先秦为越国地,秦代属闽中郡。西汉时为东瓯所有。孙吴置临海郡。隋平陈,废郡,以其地入永嘉郡。唐于临海置台州, 以天台山得名。并从临海分置黄岩、乐安、宁海三县。临海、黄岩、宁海三县均产铁,就地冶制铁农具,有利推动生产发展,但史书却罕见有关种植记载。唐兴县(天台县)有天台山、瀑布山,以产茶叶、乳柑著名于世。

温州位于雁荡山与括苍山之间,汉代东越王都东瓯,即在永嘉。东晋明帝置永嘉郡,隋平陈,以其地入处州。唐高宗上元时(674—676年)于永嘉置温州。肃宗上元初(761年),李皋在温州,旱饥,“州有官仓粟数十万斛”,开仓散于饥民。《韩昌黎集》卷28《曹成王碑》云:“悉弃仓实与民,活数十万人。”大受朝廷嘉奖.他曾下乡巡察,遇一老妇泣告,“有二子李钧、李锷,宦游二十年不归,贫无以自给”。二子均以文艺登科,在长安作官,“遂割贯长安,与郡里绝凡二十余年”。李皋按奏其事,李钧流放施州,李锷流辰州[1]。温州农家能培养二子入举,反映当地已拥有较好经济实力。

《韩昌黎集》卷26《路公(应)神道碑》称:贞元中,检校屯田郎中路应,“遂临于温州,筑堤岳城、横阳界中,二邑得上田,除水害”。所筑疑是防海潮的大堤。温州滨海,潮害甚大。例如,显庆元年(656年)九月,“括州海水泛溢,坏安固、永嘉二县,损四千余家”.“总章二年(669年)九月十八日,括州暴风雨,海水翻上,坏永嘉、安固二县城百姓庐舍六千八百四十三区,杀人九千七十,牛五百头,损田苗四千一百五十顷”[2]。需要说明,正式;建置温州以前,永嘉等地均属括州。路应筑堤二邑:横阳今称平.阳,武周大足元年(701年)分安固置县。岳城情况不明,疑亦安固属地。唐高宗时,几次海浪对居民性命、资产和田苗的损害极重.筑堤后,“得上田,除民害”,民户受益。《全唐诗》卷651,方干《送永嘉王明府之任》云:“浮客若容开荻地,钓翁应免税苔田,前贤未必全堪学,莫读当时归去篇。”这位晚唐懿、僖时诗人劝告永嘉王县令,应允许逃户开垦荒地,并免征税,可以促进生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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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唐书》卷13l《李皋传》,3637页.《册府元龟》卷675《仁惠》,8056页,又卷923《不孝》,10900页。
[2]《旧唐书》卷4《高宗纪》,76页,又卷37《五行志》,1352页.《新唐书》卷36《五行志》。928页.《通鉴》卷200显庆元年,6299页.


据记载,台州五县,开元时为五万户,天宝时为八万三千八百六十八户;温州四县,开元时为三万七千五百四十户,天宝时为四万二千八百一十四户,盛唐时,二州生产均有发展。

处州位于瓯江上游仙霞岭与括苍山之间。隋平陈,改永嘉为处州。开皇十二年(592年),改名括州。唐德宗初,以避德宗讳再改称处州。

处州所治括苍县,是隋乎陈后初置,丽水经其城下。《元和郡县志》卷26称:“丽水本名恶溪,以其湍流阻险,九十里间五十六濑,名为大恶,隋开皇中,改为丽水。”《太平寰宇记》卷99说它“水清如镜”,“两岸连云,高岩壁立”。如此山清水秀险峻地区,那时仍很少开拓,农业生产自难有重大发展。《全唐文》卷613韦纾《括郡厅壁记》云:“大和五年(831年),韦纾自司驾员外郎奉符典(处)州。大惧不称其职,且以地险而瘠,人贫而劳,茧丝之税,重倍他郡。故逢穰岁,亦未若他郡之平年也。”清楚表明,处州山区的粮食生产不够旺,主要依赖桑、麻生产,岁以葛、苎布、绵绫绢等为贡物.元和中,处州刺史苗稷进助军钱绢布二万六千匹端,麻鞋一万,宪宗诏令退还本州,“以代贫下租税”[1],由此亦可推知,处州仍是相当贫困,所以元和宰臣力主退回绢、麻等物,以代贫民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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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册府元龟》卷168《却贡献》。2027页;又卷313《谋猷》,3698页.参《旧唐书》卷159《崔群传》,4189页。


唐代,处州尚处于贫瘠和初步开垦过程中,州属六县,缙云、遂昌、青田、龙泉四县,是武周至中宗时新置[1].《通鉴》屡记高宗至玄宗时数位高官贬为处州刺史,如定州刺史赵环,剑南节度使王昱,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刑部尚书韦坚等[2],亦可显示处州是后进不发达地区。长庆元年(821年)制诏:“江南诸郡户籍非少,皆有赋入之难,尔为吾往理缙云(丽水),以宣朕化,无虐悍独,俾伤惠和”。[3]江南诸郡征赋难周。处州更有其地理特色。《新唐书》卷36,记“长庆二年(822年)七月,……处州大雨,水平地深八尺,坏城邑、桑田大半”.水旱天灾,加重了民生困苦。《樊川文集》卷8《邢君(群)墓志铭》记会昌五年(845年),群任处州刺史,“急于束缚黠夷,冗事弊政,不以久远,必务尽根本”。他大力清除贪吏与弊政,刷新吏治,备受民众拥戴。卸任去歙州时,“稚老泣送于路”。《全唐诗》卷652方干《处州献卢员外》诗云:“才下轺车即岁丰,方知盛德与天通,……落地遗金终日在,经年滞狱当时空.”十分清楚地揭示了粮食丰收与政绩好坏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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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龙泉县,(旧唐书》卷40《地理志》,1597页,《新唐书}卷41,1062页.《元和郡县志》卷26,625页,均记为乾元二年(759年)设置,此从《太平寰宇记》卷99,可能有误。
[2]《通鉴》卷202上元二年四月.6376页;又卷214开元廿六年九月,6835页。又开元廿七年六月.6838页;又卷215天宝五年正月,6871页。
[3]《元稹集》卷48《韦行立处州刺史敕》,515页,中华书局,1982年版。《全唐文》卷649,6582页,文同。


上述唐代浙东三州,台、温二州沿海,处州在内地,这种基本格局和县治设置,直至南宋末年,仍然变化不大。宋初,三州仍唐旧,属江南道,经济面貌有了很大变化,但台、温二州农业生产,仍未见比较典型的资料.而位居内地的处州,《宋史》卷5《太宗纪》,至道二年(996年)“大有年。是岁,处州稻再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5真宗咸平二年(999年)十月癸酉,“处州言,稻再熟”。其他史料还说明处州兼产粟、麦,但以水稻为主。唐代后期,处州生产况或亦与之近似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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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丘陵的农业生产状况,隋、唐时进入了重要发展阶段。

隋统一南北后,江南土豪曾一度掀起反隋斗争,越州(浙江绍兴)高智慧等自称天子,被隋军击败,“遁走闽越”。“泉州(福州)人王国庆,南安(泉州)豪族也,杀刺史刘弘,据州作乱,诸亡贼皆归之。自以海路艰阻,非北人所习,不设备伍”。隋军却意外地泛海而至,国庆匆忙逃散.杨素派人劝说国庆,许以将功折罪,国庆于是“执送智慧,斩于泉州”[1].支党瓦解,江南彻底平定。此事从另一侧面反映闽浙间的沿海往来相当频繁。就农业生产而言,直至陈、隋之际,福建各地仍以其东北地域开发较快。萧梁时,南安郡的析置以及南安豪族王国庆的出现,充分反映福建的开拓已在逐渐向东南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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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隋书》卷64《来护儿传》,1515页;又卷48《杨素传》,1285页。


福建广大地区,隋代只设有建安一郡。唐初,福建分设福、建二州;武周至中宗时,增置泉、漳二州,玄宗时再置汀州’福建总共设五州二十五县。到了宋代,五州以外,增设南剑州和邵武、兴化二军,达到八州四十二县,合称八闽,已是相当接近近代福建省的行政建制。《新唐书》卷68《方镇表》称:“开元廿一年(733年),置福建经略使,领福、建、泉、漳、潮五州,治福州。”可说是福建正式命名之始。明年,“福建经略使增领汀州’漳、潮二州隶岭南道经略使”。自此以后,漳、潮二州或隶福建’或隶岭南,颇有变动。上元二年(760年),“升福建都防御使为节度使”。大历六年(771年),“废置都团练观察处置使”。唐末乾宁四年(897年),“升福建都团练观察处置使为威武军节度使”。至赵宋雍熙三年(986年),正式建置了福建路。

鉴于福建地区的发展主要是在中唐之后,今将福建诸州不同时期编户数列简表如次。

————| 开元户 |天宝初户| 天宝中户| 元和户
————| 元和志| 寰宇记| 通典 | 新唐志| 元和志
福州| 31067| 34080| 39527| 34084| 19455
建州| 20800| 22770| 21459| 22770| 15480
泉州| 50754| 31600| 24586| 23806| 35571
汀州| 4680| 4680| 2632| 4680| 2618
漳州| 1690| 15000| 5330| 5846| 1343
共计| 108991户|108130户| 93534户| 91186户| 74467户


上表所列诸州不同时期的户口显然存在不少疑点,此处难以细论。《隋书》卷31,记大业时,福建地区仅存建安一郡,统四县(闽、建安、南安、龙溪),一万三千四百二十户。《旧唐书》卷40记唐初,福建地区至少有泉州(福州)、建州二州。泉州领县缺记.建州“旧领县二,户一万五千三百三十六”。唐初的建州实有六县,具体开列了诸县名称(绥城、唐兴、建阳、沙、将乐、邵武),未知何以说只领二县?是哪两县呢?贞观中,福建地区不可能只有一万余户。随着州县的纷纷建置,户数也在稳步增长。

福建增置州县,不外乎通过开山洞和场镇升格两大途径,以便尽可能多地控制民众。

开山洞建置记载明确的,福州有古田县、尤溪县、永泰县;汀州有长汀县、龙岩县、宁化县等。以尤溪县为例,《太平寰宇记》卷100称:“山洞幽深,溪滩险峻,向有千里,其诸境逃人多投此洞。开元廿八年(740年),经略使唐修忠使以书招谕其人,高伏等千余户,请书版籍,因为县。人皆胥悦。”而《元和郡县志》卷29汀州:“开元廿一年(733年),福州长史唐循忠于潮州北,广州东,福州西光龙洞,检责得诸州避役百姓共三千余户’奏置州。因长汀溪以为名。”《新唐书》卷41作“开元二十九年(741年)开山洞置”尤溪县。众多逃居山洞的人是在附近从事垦荒生产劳动,逃户各有家室,以逃户置州县,即是将隐藏户公开,使之身份合法化、编户化了。

以场镇设县,多在中唐后以至十国时期,主要与工商发展相关.如福州罗源场改永贞县,梅溪场改闽清县。泉州桃林场改永春县,另一桃林场改为清溪县。建州永顺场升顺昌县,永宁镇场升建宁县。举例说,《全唐文》卷763盛均《桃林场记》云,武、宣之际,“凌晨而舟车竞来,度日而笙歌不散,……尝闻期月之内变为大县乎?是亦斯场人士之所愿也”。作者盛均,泉州南安人,他是以记实手法撰文。又如《太平寰宇记》卷101建州归化县,“本将乐县地,古之金银场,唐末于此立归化镇,后以去郡遥远,民难输纳,户口稍滋,伪唐保大三年(945年)立为场,周显德五年(958年)改为县,属建州”。《十国春秋》卷96记:“林揆,建州人。天德时(943—945年),为永顺场官,……政尚简易,民甚便之。及南唐得建州,升场为顺昌县,仍以揆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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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福建置五州,福、泉、漳三州在沿海,建、汀二州处内陆山地。总的发展趋势是自北而南,由沿海而至内地,发展很不平衡。

《全唐文》卷164陈元光《请建州县表》称:“七闽境连百粤,左袵居椎髻之半,可耕乃火田之余,原始要终,流移本出于二州,……抚绥未易,子育诚难,……其本则在创州县,其要则在兴庠序.”同卷同人《漳州刺史谢表》称:“臣州背山面海,旧有蛇象之区,椎髻卉裳,尽是妖氛之党,治理诚难,抚绥未易。”上述二文是否后人伪作,可另行讨论。所言武则天时期闽地相当落后,是有其他资料可供佐证而无讹的。吴与《漳州图经序》云:垂拱二年(686年),“陈元光平潮州寇,奏置州县。敕割福州西南地置漳州。……州本二县,一日漳浦,即州治也。一日怀恩,(开元)廿九年(741年)十一月廿二日敕,以户口逃亡,废之”[1]。《新唐书》卷41记漳州置于垂拱二年(686年)设置二县,和吴与序文所言完全一致。

福建大地没有很好开发前,瘴疠很重,居民的族类复杂。《太平寰宇记》卷100记福州风俗,引《开元录》云:“闽县,越州地,即古东瓯,今建州亦其地.皆夷种,有五姓,谓林、黄是其裔。”《十道志》云:“嗜欲衣服,别是一方。”林、黄等姓,前引《闽中记》说是中原士族后裔,此言林、黄等是夷种后裔,各有各的道理。福州等地民多夷种,是客观现实。刘禹锡说:元和时,薛謇任福建都团练观察使,“闽有负海之饶,其民悍而俗鬼,居洞砦,家桴筏者,与华言不通”[2]。此唐代中叶福建地区大有少数族人存在的例证。晚唐昭宗《授王潮威武军节度使制》云:“闽越之间,岛夷斯杂。”[3]是知唐末福建各地仍杂居不少非汉族同胞,他们或居山谷,刀耕火种为生;或居水上,捕鱼为业,生产相当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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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唐文》卷513吴与《漳州图经序》,5209—5210页。他不仅明确说除元光奏置漳州。下文且将陈与南越赵佗对称。说:“赵佗故垒,……岭下之遗基可识,陈将军忠贞冠代,……开元出祥云之符。……蔚为江外之名邦,不特闽中之要地。”辛德勇《唐吴与(漳州图经)》,考订上引吴与序文,并非宋人所撰。《全唐文》所收是吴与序全文,乾隆《漳州府志》误删误改。唐人吴与所撰,非《祥符(漳州)图经》。所说甚是。辛文收入所撰《古代交通与地理文献研究》。289—290页,中华书局,1996年版。
[2]《文苑英华》卷9l7刘禹锡《薛公(謇)神道碑》,4825页。《全唐文》卷609,6155页.《刘宾客文集》卷3,22页,丛书集成初编本,1937年。
[3]《文苑英华》卷457张玄晏《授王潮威武军节度使制》,2328页。乾宁三年(986年),张任翰林学士。《全唐文》卷818,8616页,文同。


当然,也有必要指出,《太平寰宇记》卷102泉州风俗,谈到晋末卢循起义失败后,遗种“散居山海,至今种类尚繁。唐武德八年(625年),都督王义童遣使招抚,得其首领,……令相统摄,贞观十年(636年),始输半课,其居止常在船上,兼结庐海畔,随时移徙,不常厥所”。这些被称为“夷户亦曰游艇子”的人,实际并非少数族人,不能与土著畲族的先人们等同并论。十国闽己亥岁(939年),从泉州南安县析置之同安县,“有岛屿四所,计四百余家居焉。无田畴,人以钓鱼拾螺为业”。这类人的族姓,也难以轻易判为非汉族人。

浙、闽同样是丘陵山地,《新唐书·地理志》不记浙江丘陵有人工修建的农田水利工程,却备记福建丘陵福州十县中有闽县、侯官、长乐、连江四县以及泉州四县中之晋江、莆田二县,都有人工兴修水利工程多处;而且,福、建、泉、汀四州各有数县产铁。在古代交通不便的丘陵山地,各自冶铸当地民众使用的农具,就近供应,有利推动本地农作迅速发展。

唐文宗时,李茸先后任闽县与长乐县令,他大力兴筑海堤,阻遏咸潮侵袭。旱则潴水,雨则泄水,以利种稻。另外,《太平寰宇记》卷102,记泉州南安县桃林溪,溉农田三百二十亩,为新唐志所未载。泉州土产有“再熟稻”,原注云:“春夏收讫,其株又苗生,至秋薄熟,即《吴都赋》云再熟稻。”这种再熟稻明显是稻荪,不是复种稻,因其收成较低,故云薄熟。同书卷100记南剑州(今福建南平地区)稻谷品种有十一个,农作物选用不同品种,以适应不同土壤和不同的肥力,有利增产增收。北宋初,闽人黄懋言:“本乡风土,唯种水田,缘山导泉,倍费功力。”[1]在丘陵山地种稻,诚如宋人所言,水无涓滴不为用,山到崔巍犹力耕。水田无水,就会颗粒无收。《全唐诗外编》卷17收丁儒《归闲诗》云:“漳北遥开郡,泉南久罢屯,……杂卉三冬绿,嘉禾两度新。”同人《冬日到泉郡次九龙江与诸公唱和诗》称:“正值严冬际,浑如春画中,……麦陇披蓝远,榕庄拔翠雄。”如果丁儒确是唐人,二诗又都是他所作,那是反映漳州稻谷生产一年两熟,至少也和泉州同样,存在再生稻,山地还种有冬小麦[1],种植系数已是相当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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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续通鉴长编》卷34淳化四年(993)三月,747页,中华书局,1979年版。


福建地区农业生产加速发展,主要是在中唐以后,元和时,《全唐文》卷693记元锡《福州刺史谢上表》云:“时岁丰穰,流庸自占。”揭示了农田丰收和编民附籍的密切关联。山地建州,唐人权德舆称为“东闽剧地”。所属邵武县,“户口繁会,路当要冲”,为此而析置光泽县,启示当地政治、经济地位相当重要.汀州也是内地山区,是检责逃户置州的。张籍曾指出,汀州地僻,来客稀少。福建五州,沿海三州(福、泉、漳)与内地二州(建、汀)的面积大致是二比三,而编户数却是四比一。随着中唐以后内地山丘的加速垦殖,至唐、宋之际,沿海与内地户口数已接近相等了。南宋初,浙东人叶适说:“闽、浙之盛,自唐而始,且独为东南之望,然而亦古所未有也。”他的认识是相当深刻和正确的.宋宁宗时,“臣僚奏,有天旱、有人旱,此唐人之论也.……臣闽人也,闽地瘠狭,层山之巅,苟可置人力,未有寻丈之地,不近而为田,泉溜接续,自上而下,耕垦灌溉,虽不得雨,岁亦倍收”[2]。还谈到了在平地田塍间,开掘坎井,以资溉灌之助。这些都可说明闽地的开发确是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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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丁儒其人,事迹不详。《全唐诗》也无丁儒诗。《全唐诗外编》系其诗二首列于“无考”系列。注云,二首诗引自《漳州府志》,出自《白石丁氏谱》,故其诗之真实性,当前尚难以确认,姑录此志疑。  
[2]《叶适集》第三册《水心别集》卷2《军事》,655页,中华书局,1961年版.参《宋史》卷434《叶适传》,12889—12894页。《宋会要·瑞异·旱》二之二十九至三十.2096页。  


对于福建经济发展的评估,中唐人颜真卿说:“福建,大藩也.其地东带沧溟,南接交广,居民若是其众也。”大力赞扬福建人户众多.独孤及说,福建五州,“资货产利,与巴蜀埒富,犹有(汉代)无诸、余善之遗俗,号曰难治”[1]。说中唐前的福建,富比巴蜀,殊为过甚。《新唐书》卷53记贞元初,增江淮运米,包括了福建、岭南。李吉甫《元和国计簿》将福建列为唐政府依靠的东南八道之一。《唐会要》卷88记穆宗诏令包括福建在内的江南各地,在水旱灾处,“取常平、义仓斛斗,据时估半价出粜以惠贫民”,不能让豪家收籴。说明福建是和内地同样设仓贮粮,以赈灾歉。懿宗时,有人建议,自福建海运粮食至广州,以供应岭南所需军粮,显示唐末福建已有余粮外运。当然,对此我们也应有清醒估计,唐人罗让《对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策》说:“大费根本,实在于江淮,……岭南、闽蛮之中,……无大赡也.”如此分析评估,确为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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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唐文》卷337颜真卿《送福建观察使高宽仁序》,3471页。《文苑英华》卷847独孤及《福州都督府新学碑》,4478页.《全唐文》卷390,3964页,文同。


唐末五代时,来自中州的王氏父子兄弟据有福建,建立闽国,有必要另作简单说明.

陆游《渭南文集》卷33《傅正仪墓志铭》称:“唐广明之乱,光人相保聚,南徙闽中,今多为大家。”光州固始人王潮、王审知兄弟是在唐末社会大动乱时随众至闽中。光启二年(886年),福建观察使陈岩表潮为泉州刺史。景福二年(893年),唐以潮为福建观察使,潮以审知为副使。自此以至南唐灭闽(947年),五十余年内,王氏是长期控制了福建政局.

乾宁元年(894年),宁化县黄洞蛮二万余人围攻汀州,《通鉴》卷259,记福建观察使王潮领兵出击,闽地安定。“劝农桑,定租税,交好邻道,保境息民,闽人安之”。潮死(897年),弟审知代立,《册府元龟》卷229《政治》称:“王审知起自垄亩,以至富贵,每以节俭自处。选任良吏,省刑惜费。轻徭薄敛,与民休息。三十年间,一境晏然。”《王审知德政碑》云:“污莱尽辟,鸡犬相闻,时和年丰,家给人足。版图既倍,井赋孔殷。……地征既倍,天库充盈。”正因为各地生产丰收,赋入也有了保证.他还“招来海中蛮夷商贾”,新辟甘棠港商埠,导致农商并旺。福州有官庄田千余顷,“赋民官田,岁输租税”[1]。王审邦任泉州刺史十二年,“流民还者,假以牛犁,兴完庐舍”。归德场长颜仁郁留意安抚,“一年襁负至,二年田莱辟,阅三岁而民用足”。他撰《农家诗》云:“夜半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2]真是通晓农家苦痛的至理名言.正是闽国上下努力,闽地经济是处在蓬勃发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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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审知死(925年)后,闽国迅速陷入内乱和分裂。王鏻在位,大量度民为僧,以膏腴上等田给僧道。王昶执政,计口征收身丁钱,“江湖陂塘,皆有赋”。王延政在建州,“增田亩山泽之税,至于鱼、盐、蔬、果,无不倍征”。泉州人留从効乘乱自称漳泉二州留后,“计丁出米甚重”[3]。大致来说,闽国境内剥削征敛之重,有类吴越钱氏对浙江地区的苛征.同样,我们也不能据此否认,吴越与闽国对浙、闽地区开发的重大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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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五代史》卷68《闽世家》,846页。《金石萃编》卷118于兢《王审知德政碑》,6页下,扫叶山房线装本,1921年.《续通鉴长编》卷106天圣六年十月,2484页。《宋史》卷30l《章频传》,9993页.
[2]参《十国春秋》卷94《王审邦传》,1362页,又卷96《颜仁郁传》,1389页.《全唐诗》卷763颜仁郁《农家》.8665页.
[3]《续通鉴长编》卷171皇佑三年(1051年)十一月诏,4117页。(宋会要·食货》七十之一六五至一六六,《蠲放》,6453页。《宋大诏令集》卷186《减漳泉兴化军丁米诏》,679页。参同卷《除西浙福建湖广身丁钱诏》.678页,中华书局.1962年版


总之,唐代对浙闽丘陵的开发速度是史无前例的。赵宋时,更是大踏步上扬。南宋前期,曾先后在福州、桂阳军(湖南桂阳)和浙西工作过的温州瑞安人陈傅良,其《止斋先生文集》卷25《桂阳军劝农文》记,他在孝宗时说;“闽浙之土最为瘠薄,必有锄耙数番,加以粪溉,方为良田。”而在桂阳则不必如此,“然闽、浙上田收三石,次等二石,此间(指桂阳)所收,却无此数,当是人力不行”。所言发人深省,值得重视。

粮食而外,福建还出产丝、麻,但质量等级不高。《唐六典》卷20,记泉、建、闽之绢、伫并第八等。《元和郡县志》卷29记开元时,福州、建州赋绵、绢;泉州赋麻,纻布。元和时贡绵二十斤。表明中唐后,我国桑蚕业发展是在逐步向南推进。《册府元龟》卷197《纳贡献》,记福建向中原后梁贡葛布三万五千匹。《新五代史》卷68载王怜称闽帝,曾命锦工制九龙帐。他向中原后唐进锦、绮、罗三千匹,并白氎、红毡等。其后,闽帝王延羲向中原后晋贡葛五十匹、细葛二十匹,“献晋度支商税葛八千八百八十匹”[1]。唐代丝绵制品质量以黄淮海地区所产最好,中唐后,江淮以南正在迎头赶上.葛主要产于南方,前已提到越王勾践种葛,织葛布献吴王夫差,葛布是以葛纤维之细者绨织成,其粗纤维称络,通常以制绳索用。

福建多山,是著名茶乡,陆羽《茶经》记福州、建州产茶,“往往得之,其味极佳”.其后,《国史补》卷下开列名茶十四种,内含福州方山之露芽,但未提及建茶.宋人熊蕃《北苑贡茶序》称:“陆羽《茶经》,裴汶《茶述》,皆不逮建品。”是由于作者未曾亲历其地。《新唐书》卷54记长庆时,普增全国茶税,由盐铁使王播亲自监领福建茶区,表明其茶税地位已很重要。唐哀帝天佑二年(905年)六月,停止福建每年进贡橄榄,“今后只供进福建腊面茶”(2).北宋高承《事物纪原》卷9《蜡茶))条引“杨文公《说苑》云,蜡茶出建州,陆羽《茶经》尚未知之。……按唐氏诸家说中,往往有蜡面茶之语,则是自唐有之也”。所言甚是。马令《南唐书》卷2,记保大四年(946年)二月,“命建州制的乳茶,号曰金挺,臈茶之贡自此始,罢贡阳羡茶”。建州是山区,产茶最为有名。《太平寰宇记》备录福、建、汀、漳四州产茶。“建州建安县,茶山在郡北,民多植茶于此山,涉冬翠茂,俯瞰城郭”.南唐升建安郡南平县为剑州,“茶有六般:白乳、金字、蜡面、骨子、山挺、银字”.如此等等,说明福建产茶众多,制茶业在中唐后有飞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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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参《十国春秋》卷9l《闽惠宗记》,1324页;又卷92《闽景宗纪》,1339页。
[2]《旧唐书》卷20下《哀帝纪》,797页。《册府元龟》卷168《却贡献》,2028页.


临近热带的福建山区,盛产多种热带水果,如橄榄、荔枝、龙眼、枇杷、甘蔗、黄橙等,其中有些品种在唐、宋时被列为贡品。

福建山地多林木,汀州、漳州产“海舶”,便是利用巨木以制大船。《太平寰宇记》卷102汀州引牛肃《纪闻》云:“江东采访使奏于处州南山洞中置汀州,州境五百里,山深林木秀茂,以领长汀、黄连、杂罗三县,地多瘴疠,山都木客丛萃其中。”“其树皆枫松,大径二三丈,高者三百尺。”随着福建山地的日趋开发,原始林木随地区开发先后,已是逐渐有所减少。

唐德宗贞元末,福建观察使柳冕奏置万安监于泉州界,“置群牧五,悉索部内马、牛、羊近万头匹,监吏主之”。其中包括马五千七百匹,驴、骡、牛八百头,羊三千口。经过近十个月饲养,《顺宗实录》卷3称:“羊大者不过十斤,马之良者,估不过数千,不经时辄死.又敛,百姓苦之,远近以为笑。”贞元廿一年(805年)四月,“罢万安监牧”[1]。实践表明,福建虽富杂草,并不宜于集中发展畜牧。萧子开《建安记》载将乐县有高平苑,曾是好猎场所,那是与荒野未尽辟,野物众多密切相关,与人工养殖大有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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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唐书》卷13《德宗纪》,399页;又卷149《柳冕传》,4032页;又卷14《顺宗纪》.407页。叁《册府元龟》卷621《监牧》。7479页;又卷698《失政》.83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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