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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以臻化境 无态而具众美 ——浅论“弘一体”之形成(华 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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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 11: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文/华 枫


    弘一法师的书法是书法史上的一座高峰。他所创造的“弘一体”无态而具众美,为世人赞叹。笔者以为,“弘一体”是弘一法师精神境界的集中体现,是精益求精、不断变化、进取的。虽无一定的形制和程式,但存在于弘一法师独有的基本精神与基本特征之中。究其成因,应源自环境、性格、时代等诸多方面,并融于弘一法师生命之整个历程。
    一、“弘一体”的艺术特色
    书法艺术的本体是文字所呈现出来的形式(包括线条、结构、章法等),文字本身表达的内容无关紧要。观弘一法师的书法作品,完全可以说达到了书法与所书文字两者之精、气、神的完美统一与融合,朴质无华而感人至深。其境界可谓“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的最后偈言或与之最契:“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马一浮认为弘一法师书法“晚岁离尘,刊落锋颖,乃一味恬静,在书家当为逸品”;叶圣陶在《弘一法师的书法》中概括为“蕴藉有味”;弘一法师自谓“朽人之字所表示者:平淡、恬静、冲逸之致也。”歌德评价希腊艺术时所言,“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或可借用为“真诚的恬淡,静穆的伟大”,庶几可传“弘一体”之基本精神。其基本特征,概而言之,即:笔画无锋,字体修长,通篇疏朗,“全面调和”。
    弘一法师书法大致有以下几种:写经、信札、结缘(包括佛语、格言、警语等)、著述以及纯粹创作。“弘一体”主要运用于写经与结缘及创作的书法作品中。
    二、“弘一体”的发展阶段
    首先,“弘一体”是随时间不断变化演进的,而且从探索、初具形态到成型,再至精进而臻化境,从未静止。再者,“弘一体”在同一时期面貌也不尽相同,丰瘦、润枯并存互见,多方行进未有止息。此谓“勇猛精进”也。笔者以为其基本脉络是:由扁入方而达于修长,由丰入瘦而达于韧健,由秀入静而达于无态,由放入敛而达于自由;润与枯为其两条主线,在1941-1942年间达到各自高峰并互相融合汇集。总的说来,其发展阶段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形成期(1923-1932年)
    这个阶段是弘一法师对书法艺术试验探索的阶段,所以书法面貌比较复杂。代表作是1924年的《佛说大乘戒经》。
    弘一法师出家后没有停止过书法活动。1918-1923年,弘一法师是沿着原来北碑的路子求发展,但融入了佛教文化;所以,虽仍是碑体,但笔下减少了锐利、凌厉之气。1923年,弘一法师得到印光法师的劝导:“写经,宜如进士写策,一笔不容苟简,其体必须依正式体”。于是,他决心根据写经的要求改弦易帜,转变书风。他找到了晋唐小楷,书风开始转变,这可以说是“弘一体”的起点。当年即有所成,在9月1日(阴历)致堵申甫的书信中,弘一法师说,“拙书尔来意在晋唐,无复六朝习气,一浮甚赞许。”主要特征为结字由扁入方,神清气和,温润如玉。至1929年,弘一法师书灵峰大师偈句,“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结字修长,丰瘦得宜,章法疏朗,为“弘一体”基本形成之标记。但每每笔画首尾,仍有锋颖。此种风貌在本阶段并不多见,可视为探索之作。
    1931年受菩萨戒前书录羯磨文,始见寒瘦。但其中,笔画欲收还放,字体或方或长,章法自然有致,几种形态并存于一纸,总体看尚不成熟。此种风貌在本阶段仅见此一件,似为试笔。
    第二阶段:为确立期(1932-1939年)
    这个时期的代表作是1932年所书的《佛说阿弥陀经》。这是弘一法师为其亡父120周年冥诞向所书,笔画蕴藉,字体修长,16屏5尺条幅各自空疏简净,一丝不苟。刘质平评其为“先师最重要墨宝”;1936年在上海展出时,被《佛学半月刊》誉为“墨林瑰宝”。在此阶段,“弘一体”的最主要应用形式——写经迈向成熟。1936年为悼念亡友金咨甫所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可谓字字精严净妙,一派天机佛心。
    寒瘦书法以1939年为《护生画集》题词为代表。《护生画集》意在引导俗众,提倡人道主义,故画风简约,文辞直白,书法要求首先明晰易认,其次平和简淡,洁净温仁,使读者观图文、诵文辞时,能从中得到感染熏陶。这种寒瘦的书风借《护生画集》的流布,成为“弘一体”的主流认识。
    两者兼具的代表作是1938-1939年书写的对联、中堂、横披、条幅等。例如1939年所书“发心求正觉,忘己济群生”。
    第三阶段:为成熟期(1939-1942年)
    写经、信札、创作等诸体例的“弘一体”都成熟,并且逐渐融合到一起,在1942年达到了高峰。代表作是1942年元旦试笔所书益法师警句,笔画韧健,润枯合宜;结体修长,收放自如;章法平实,散淡无态。所示境界,诚如弘一法师致马冬涵书信中自述,“朽人之字所表示者:平淡、恬静、冲逸之致也”,乃是“疏朗、恬静”类书法中难以逾越的峰顶。
    1942年年初所书韩《曲江秋日》诗轴为寒瘦书风之代表,人,书俱老,已臻化境。体现最高成就的是弘一法师临逝前三天所书“悲欣交集”。字体雄迈,飞白苍茫,异于“弘一体”的恬淡静穆,极具张力;就章法看,上面两字松且有向左下压之势、下面两字紧且有向左上升腾之意,互相对比,打破了“弘一体”中一贯的平衡,喷薄而出的是真性情、强生命,直入无我之境,为书法史上抒情书法之最强音。
    三、“弘一体”的成因
    苏珊·朗格认为,“艺术家的精神视野,以及本人个性的成长和发展,是与他的艺术密切相关的”。所以,“理解书法,首先是对书法家的理解”。就“弘一体”的个案而言,正是因为作为书法家的弘一法师由儒入僧的特殊经历,所以才有“弘一体”的产生。总的说来,诚如叶圣陶所言:“艺术的事情,大都始于模仿而终于独创,不模仿打不起根基……用真诚的态度去模仿的,自然而然会回遇到蜕变的一天。从模仿中蜕变出来,艺术就得到了新的生命。不傍门户,不落窠臼,就是所谓独创了。”笔者认为,“弘一体”之根本就在于这个“真诚”二字。
    1.历年累积的必然结果
    这个积累包括技能和学识修养两个方面。弘一法师早年在书法方面下过苦工夫,又有扎实的旧学功底,诗词文章、绘画,书法,金石无所不精;及至后来考入南洋公学吸收新学,再赴日留学,遍学音乐、西洋绘画、戏剧等诸多艺术,眼界、思维大开,学养日深,眼力日强。这是由弘一法师所处的时代背景和个人所处的环境决定的。从时代而言,当时朝代更替,战争连绵,正是变革的时代;旧学犹存,西学渐进,各种思想、文化不断碰撞;从环境看,弘一法师当时是富家子弟,而晚清京津一带的富家子弟流行琴棋书画的风尚。因此,弘一法师得以丰富、全面的累积。
    从技能看,弘一法师早年师从名家唐静岩,篆、隶、真、草无所不学,尤其是北魏碑体,用功尤深。夏尊在《李息翁临古书法后记》中说:“居常鸡鸣而起,执笔临池,碑版过眼,便能神似。所窥涉者甚广,尤致力于天发神谶、张猛龙碑及魏齐诸造像”。可见弘一法师临摹是极其认真,并能神形兼备,以至可以乱真的。
    从学养看,弘一法师的文化知识结构主要由三方面构成:一是旧学,也就是传统文化;二是新学,又称民主文化;三是西学,即西洋文化。这些种文化汇集一身,互相碰撞、渗透、融合,形成其兼容并包、广博深远的文化结构,同时也造就了其文化结构的复杂性。当然,我们可以肯定,弘一法师的文化结构中更多的是注重人文的自我完善和自我关怀,所谓“自度”;皈依佛教后,弘一法师一心弘扬佛法,普度众生,此所谓“度人”。
    深厚全面的学养提高了悟性与觉性,反过来又促进书法技能的突飞猛进,二者互佐互进,使弘一法师手眼俱高。在1938年致马冬涵书信中说:“朽人写字时,皆依西洋画图案之原则,竭力配置调和全纸之形状”,借鉴西洋画的章法,可谓学养与技能互进之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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