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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源流考(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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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7 15:27: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 周文


东汉末年,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土,这在整个东亚的历史上是最具有深远意义和悠久影响的大事。季羡林先生曾经说:“不研究佛教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就无法写出真正的中国文化史、中国哲学史甚至中国历史。”[1][页425] 佛教中各种名词、概念也随着佛教的传播进入中国,如“金刚”、“烦恼”、“吉祥”、“解脱”、“功德”、“方便”、“如来”等等。在《汉语外来词词典》收录的古今汉语外来词万余条中,源自梵语系统的佛教词语有1050条左右,约占外来词的十分之一。佛教对汉语词汇的影响如此之广,难怪赵朴初先生说:“我们日常流行的许多用语,如世界、如实、实际、平等、现行、刹那、清规戒律、相对、绝对等都来自佛教词汇,如果真要彻底抛弃佛教文化的话,恐怕连话都说不周全。”[2][页2]可见,佛典中梵语来源的外来词,为数极多,它们是汉语外来词的重要组成部分。“地狱”便是众多外来词中的一员。

一、“地狱”一词的来源

1、音译词

东汉末年,对汉民族来说,来自印度的佛教是一种陌生的外来文化。经师们要介绍这种文化,自然要将它们翻译成汉语。在中古译经中,对译梵文的常见方法有音译、半音译和意译。其中音译又分为直接音译和简化音译。音译在中古早期译经中所占位置尤为突出。“地狱”梵文作“Niraja”,巴利文作“niraya”,本义是无有,指没有喜乐之意,人死后落入此处受罪,毫无喜乐可言。

直接音译就是按照梵语音节的特点,用汉语的音节来一一对译。如Arhat译作阿罗汉;Bodhi-sattva译作菩提萨垂;Kasaya译作袈裟曳等等。以梵文“Niraja”为例:它在汉译佛经中常见的有三种音译形式:“泥犁耶”、“捺落迦”、“泥犁”。其中“泥犁耶”、“捺落迦”是直接音译。因为“Niraja”有三个元音,而汉语一般一个汉字包含一个元音,三个汉字“泥犁耶”、“捺落迦”正好对译“Niraja”。如:

云何地狱名泥犁耶?无戏乐故,无喜乐故,无行出故,无福德故。(陈·真谛《佛说立世阿毘昙论》)

作业熟故堕阿毘至大泥犁耶中,经九十九俱致百千劫在大泥犁耶中,所有大泥犁耶苦皆具受已。(隋·阇那崛多译《佛说诸法本无经》)

当云不着无色界,当云泥犁耶解脱,当云畜生解脱,当云阎魔世解脱。(隋?阇那崛多译《诸法最上王经》)

“捺落迦”出现较晚,唐代译经中使用较多,在义净、玄奘的译经中大量出现,如:

时具寿大目乾连于时时中常往捺落迦,傍生饿鬼,人天诸趣,慈愍观察。(唐·义净《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

贱业生众苦器,鬼趣兼投捺落迦。(唐·义净《龙树菩萨劝诫王颂》)

如说成就十种法者生捺落迦,非于十中,随成就一不得生彼。(唐·玄奘《阿毘达磨顺正理论》)

梵语属印欧语系,词的音节一般要比汉语词的音节多。汉语吸收外来语并不都是把原词的语音和形态都搬过来,而是使外来语服从自己的构词规律和习惯。中古时期,汉语词汇正呈现出双音化的趋势。受这种趋势的影响,一些经师开始有意识地省掉原词的一些音节,以迁就汉语双音词的特点,这种音译方法为简化音译。如“阿罗汉”简作“罗汉”;“菩提萨垂”简作“菩萨”;“袈裟曳”简作“袈裟”等等。“泥犁耶”简化为“泥犁”,如:

佛言:十八泥犁,凤凰龙下至小虫。凡十八泥犁,人行善多行恶少,出泥犁疾;行恶多行善少,出泥犁迟。(后汉·安世高《佛说十八泥犁经》)

以用是断法罪故当复更来生是间泥犁中,当受泥犁中剧痛之罪。(西晋·无罗叉《放光般若经》)

在泥犁中甚长久,已后乃得出,便走求解脱。(西晋·法立共法炬《大楼炭经》)

诸有恩已尽行济之,观见其母在泥犁中,广求方便欲脱母苦。(梁·宝唱《经律异相》)

“Niraja”译作“泥犁耶”、“捺落迦”、“泥犁”,是早期佛经音译的两种常见的音译形式——直译和简化音译。此外,佛经中还有半音译的方法,即音译加汉语类名,特别是节译后的单音节词,再加汉语类名,如“禅宗”、“佛法”、“僧人’、“梵语”等,如此构成的新词是成批的,其能产性令人吃惊。也有一半音译,一半意译,如“无量寿佛”,“金刚禅”、“观音菩萨”、“云水僧”等。

从“泥犁耶”、“捺落迦”、“泥犁”三种音译形式来看,似乎三音节的形式不太被汉语所接受。三音节形式的“泥犁耶”在整个《大藏经》中出现极少,仅15次,“捺落迦”101次,它们出现的频率远比双音节形式的“泥犁”(500多次)要少。这说明,佛经在翻译过程中,译师们由于受到汉语构词规律的影响,会自觉不自觉地采取双音节形式的译音词,以合乎当时汉语双音化的趋势,以便于为汉语所接纳。

2、意译词

随着翻译事业的发展,佛教的广泛传播,人们对译经质量要求逐步提高,音译法虽占有一定的份量,但它有自身的缺点,以“泥犁耶”、“捺落迦”、“泥犁”为例,这些音译词无法直接从字面获取意义信息,而汉语词汇的特点是大部分可以从字面直接领会其意义。意译法则满足了这一要求。为了使译文更加晓畅,经师们更多提倡意译法。这样,音译法逐渐为意译法所取代,“地狱”的出现便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地狱”在“泥犁”之后不久就出现了,吴·支谦《菩萨本缘经》:“汝等当知设我尽寿至百千世,解说如是地狱众生不能得尽,如是地狱有种种苦,汝今复当听饿鬼中种种诸苦。”“Niraja”指那些为恶的众生死后受刑罚的场所,是一个与我们生活并列的空间,它诞生的目的在于警告世人在世时不能为恶。因此,佛经里描述的“Niraja”是一个充满恐惧的地方,在那里的人会受各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相当于人间的监狱。而汉文中,“狱”也可指那些为恶的罪犯受刑罚的场所,如《诗·小雅·小宛》:“哀我填寡,宜岸宜狱。”朱熹集传:“岸,亦狱也,《韩诗》作‘犴’。乡亭之繋曰犴,朝廷曰狱。”《汉书·刑法志》:“今郡国被刑而死者岁以万数,天下狱二千余所,其冤死者多少相覆。”“地”则是空间上处于地下。因为在汉民族的冥界观念看来,天上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只有地底下才是罪恶之人应该呆的地方,它同样也是与我们生活并列的一个空间。何谓“地狱”?唐玄奘译《大毗婆沙论》说:“地者底也,谓下底。万物之中,地在最下,故名为底也。狱者局也,谓拘局不得自在,故名地狱。”唐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六:“地狱:“虐灵反。《急就章》云:皋陶始造狱,尧臣名也。《玉篇》云:囚系之所因名为狱。杜预注《周礼》云:争财曰讼,争罪曰狱,《风俗通》云:三王为狱,夏曰夏台,殷曰羑里,周曰囹圄,自秦汉已还,通名为狱。《说文》云:狱,确也。确音苦角反。狱字从犬,鱼斤反。二犬相啮,中心言者,讼也,会意字,二犬所以守也。今言地狱者,冥司幽系之所也,在世界之下。故云地狱。”记载了单音词“狱”发展成复音词“地狱”的源流演变。”又卷二十七“地狱”条云:“梵云捺落迦,此云苦器。亦云不可乐,亦云非行非法行处也。或在山间、旷野、空中。今言地狱者,在大地之下也。” 可见,这个时候的“地狱”与“Niraja”的意义并不完全等同,它更多地融入了汉民族的认知习惯,偏正结构“地狱”的出现,反映了西方佛教观念与汉民族冥界观念的融合。

由于“地狱”这样偏正式构词形式符合汉民族的构词习惯和认知习惯,双音节的“地狱”出现以后,其使用频率又远远超过了双音节形式的“泥犁”。如:

复以何因缘。名为阿鼻地狱。然众生之类杀害父母。坏佛偷婆。斗乱众僧。习邪倒见。与邪见共相应。一切不可疗治。以是之故。名为阿鼻地狱。(东晋·瞿昙僧伽提婆《增壹阿含经》)

所有地狱。皆悉空虚,无受罪者除一阐提。(东晋·法显《大般涅盘经》)

八大地狱各有十六小地狱。(梁·宝唱《经律异相》)

当必受果堕火炙地狱。如阿鼻地狱。所说炙地狱。摩诃卢獦地狱。逼迫地狱。黑绳地狱。想地狱。(北凉·昙无谶《悲华经》)
 楼主| 发表于 2009-3-27 15:28:1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地狱”意义的流变

1、佛经中的“地狱”

佛经中“地狱”是佛教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地狱有不同的层次,在《佛说十八泥犁经》里,将地狱分为十八层,并且将其分为火狱和寒狱两大类。

第一犁名曰先就乎而是人言起无死……第二犁名居卢倅略……第三犁名桑居都……第四犁名曰楼……第十八犁名曰沈莫……火泥犁有八,寒泥犁有十。入地半以下火泥犁,天地际者寒泥犁。(后汉·安世高译《佛说处处经》)

在这本经书里,第一次详细地对十八层地狱进行了介绍,对每层的名称、惩罚对象、惩罚方式、惩罚时间进行了描述,并警告世人不能为恶,一旦为恶,会在其死后遭受惩罚。但“十八层地狱”并不是如我们所想象中那样,像楼房般在空间上一层一层的,“地狱”层次的区别最主要不在空间的上下,而在于时间和内容上的不同,尤其时间上。沦落到“地狱”的众生根据不同程度的罪恶堕入不同层次的地狱,而不同的层次受苦的时间不同。“地狱”有很多层。触犯的罪孽越重,承受刑罚的程度和时间也越长,在地狱所处层级也越深。

早期由于佛教教义和教派的不同,在不同的经书中,对“地狱”的描述都不太一样,如《长阿含经》中,将地狱分为八大地狱,又将第一大地狱又分为十六层小地狱:

彼有八大地狱。其一地狱有十六小地狱。第一大地狱名想。第二名黑绳。第三名堆压。第四名叫唤。第五名大叫唤……十六名寒冰(后秦?佛陀耶舍共竺佛念译《长阿含经》)

在《增壹阿含经》里,八大地狱又分别称为:

有八大地狱,云何为八?一者还活地狱,二者黑绳地狱,三者等害地狱,四者涕哭地狱,五者大涕哭地狱,六者阿鼻地狱,七者炎地狱,八者大炎地狱。(东晋·瞿昙僧伽提婆《增壹阿含经》)

这两种说法在早期佛经里广为流传,在《经律异相》、《起世经》等经书里均有记载。随着佛教的发展,关于地狱的说法越来越丰富,佛经中又出现“三类地狱”的说法,即根本地狱、近边地狱、孤独地狱:

捺落迦有三:一根本,二近边,三孤独。根本即是八热、八寒。(唐·窥基《妙法莲华经玄赞》)

此书认为“地狱”是由三部分组成。而“根本地狱”由“八热地狱”和“八寒地狱”组成。其中“八热地狱”是《佛说十八泥犁经》八大地狱演变过来的:

八热者:一等活,二黑绳,三众合,四号叫,五大号叫,六烧燃,七极烧燃,八无间。此八苦器处所纵广皆十千由旬。八寒者:一疱,二疱裂,三喝哳沾,四郝郝凡,五虎虎凡,六青莲华,七红莲华,八大红莲华。(唐·窥基《妙法莲华经玄赞》)

2、汉文献中的“地狱”

中古时期,随着佛经的大量翻译,使得佛教在民间的迅速传播。“地狱”一词也开始从佛经中走出来,不断出现在各种汉文文献中,南北朝文献中多次出现“地狱”:

儿大惊曰:“艾生时为征东将军,没而有灵,百姓祠以祈福,奈何焚之?”怒曰:“艾今在尚方摩铠,十指垂掘,岂其有神?”因云:“王大将军亦作牛驱驰殆毙,桓温为卒,同在地狱。此等并困剧理尽,安能为人损益?汝欲求多福者,正当恭顺尽忠孝,无恚怒,便善流无极。”(宋·刘义庆《幽明录》)

府君曰:“今当送卿归,欲便遣卿案行地狱。”即给马一匹,及一从人。东北出,不知几里,见一城,方数十里,有满城土屋。(宋·刘义庆《幽明录》)

叙地狱则民惧其罪,敷天堂则物欢其福,指泥洹以长归,乘法身以遐览,神变无不周…… (梁·沈约《宋书·夷蛮列传》)

我们注意到,在南北朝人的记载中,很多对于“地狱”的描述实际上与汉人冥界观念中的“地府”相同,如:

后转水官都督,总知诸狱事。给马,东到地狱按行。复到泥犁地狱,男子六千人,有火树,纵广五十余步,高千丈,四边皆有剑,树上然火,其下十十五五,堕火剑上,贯其身体……应时云有万九千人,一时得出地狱……复见一城云纵广二百里,名为“受变形城”。云生来不闻道法,而地狱考治已毕者,当于此城更受变报……主者问:“地狱如法否?卿无罪,故相浼为水官都督。不尔,与狱中人无异。”(宋·刘义庆《幽明录》)

后转泰水官都督,知诸狱事。给泰马兵,令案行地狱。”(南齐王琰《冥祥记》)

复前行,见一城,其中有卧铁床上者,烧床正赤。凡见十狱,各有楚毒,狱名,“赤沙”“黄沙”、“白沙”,如此“七沙”,有刀山剑树,抱赤铜柱,于是便还。(宋?刘义庆《幽明录》)

与指佛经中人死后受惩罚的地方不同,以上描述的“地狱”,其意义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它实际上指的是阴间的监狱,基本等同于“地府”的意义,这说明了佛教词语在融入到汉语当中的过程中,会自觉不自觉地受到汉民族观念的影响,“地狱”的意义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如:

贼据西岸,列船上流,而兵入洲中,是为自内地狱,危亡之道也。(晋·陈寿《三国志·魏志·蒋济传》)

从《三国志》的用例来看,“地狱”不是佛经中的意义,也不是“地府”的意义,而是已经引伸出新的意义,即指险恶悲惨的境地。而“地狱”的“指险恶悲惨的境地”义已经成为了今天我们常用的意义。

3、“十八层地狱”

安世高的《佛说十八泥犁经》首次把“地狱”分为十八层,尽管后来佛经中对于“地狱”各个层次的名目称呼不同,但大多还是接受了安世高十八层的分法,“十八层地狱”的观念对于汉民族的思想观念影响较大,汉文文献中有很多“十八层地狱”的说法,如:

有两吏见录,向西北行,不测远近,至十八地狱,随报重轻,受诸楚毒。(唐·姚思廉《梁书·诸夷传·扶南国》)

洪钟一扣,响彻卅二,而石磬再鸣,还闻十八地狱。(唐·陈集原《龙龛道场铭序》)

释氏有十八地狱之说,脍炙人口久矣,其义未详。(宋·王逵《蠡海集·鬼神》)

“我死归冥路,教我十八层地狱,都游遍了也。”(元·郑廷玉《全元杂剧·崔府君断冤家债主》)
“只愿你检验轮回,速显灵威,将那厮直押送十八层地狱阿鼻,才见的你百千年天性忠直。”(元·无名氏《全元杂剧·朱砂担滴水浮沤记》)

胡屠户作难道:“虽然是我女婿,如今却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我听得斋公们说,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我却是不敢做这样的事!”(清·吴敬梓《儒林外史》第三回)

明清时期,随着白话小说创作的发展,文学作品当中出现的“十八层地狱”与佛经当中的“十八层地狱”已经有很大的不同,越来越表现出本土化的汉民族特点。如:

判官道:“此是阴山背后一十八层地狱。”太宗道:“是那十八层?”判官道:“你听我说:吊筋狱、幽枉狱、火坑狱,寂寂寥寥,烦烦恼恼,尽皆是生前作下千般业,死后通来受罪名。酆都狱、拔舌狱、剥皮狱,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只因不忠不孝伤天理,佛口蛇心堕此门。磨捱狱、碓捣狱、车崩狱,皮开肉绽,抹嘴咨牙,乃是瞒心昧己不公道,巧语花言暗损人。寒冰狱、脱壳狱、抽肠狱,垢面蓬头,愁眉皱眼,都是大斗小秤欺痴蠢,致使灾屯累自身。油锅狱、黑暗狱、刀山狱,战战兢兢,悲悲切切,皆因强暴欺良善,藏头缩颈苦伶仃。血池狱、阿鼻狱、秤杆狱,脱皮露骨,折臂断筋,也只为谋财害命,宰畜屠生,堕落千年难解释,沉沦永世不翻身。一个个紧缚牢栓,绳缠索绑,差些赤发鬼、黑脸鬼,长枪短剑;牛头鬼、马面鬼,铁简铜锤。只打得皱眉苦面血淋淋,叫地叫天无救应。(明·吴承恩《西游记》第十回)

白姑子道:“……这几样人,阴间看他就如阳世间的响马强盗一样,方才差了神鹰急脚,带了本家的家亲,下了天罗地网,取了本宅的宅神土地甘结,预先着落停当,再行年月日时功曹,复将他恶迹申报,方才拿到酆都,硙捣磨研,油炸锯解,遍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人身”。(清·西周生《醒世姻缘传》第三十五回)

如今,“地狱”一词仍然不断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例如某人的罪孽深重,人民便会说他死后会被打入地狱。“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意思是好坏都是一念之间。“人间地狱”指人间极黑暗痛苦的地方。“地狱”不再是一个佛教词语,而是汉语的基本词汇了。

结语

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局势动荡、战乱频繁,散佚了很多中土文献,而此期正是佛经翻译的发展期。大量的佛经文献不但弥补了中土文献的不足,也保留了大量原生态的语言。因此,我们应充分重视佛经词语的研究,朱庆之先生曾经说:“不研究汉文佛典,就无法写出真正的中古汉语史,特别是中古汉语词汇史。”[3][页67]

通过以上对“地狱”源流的考证,我们知道:“地狱”在早期的汉文佛经中音译为“泥犁耶”、“捺落迦”或“泥犁”,但汉语很快抛弃了其中的多音节形式,即使是双音节形式的音译词“泥犁”,由于还是不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不能从词语结构上直接表现其意义,于是按照汉语本来的构词方式,利用偏正式的构词法组成的“地狱”出现了。而偏正式构词方式也正是中古时期一种强势的构词方法。“地狱”在融入到汉语的过程中,其意义也在逐步发生变化。“地狱”一词的产生和发展,是一批佛经词语的衍生模式。“窥一斑而知全豹”,通过对“地狱”考察,探求某些佛教外来词产生和发展的规律,这对于汉语词汇史和整个汉语史的研究同样具有重要意义。

注释文献:

[1]季羡林。 季羡林说国学[M]。北京:中国书店,2007年。

[2]赵朴初。 佛教与中国文化的关系[J]。文史知识。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10期。

[3]朱庆之。佛典与中古汉语词汇研究[M]。台北:文津出版社,2002年。

[4]刘正琰、高名凯。汉语外来词词典[M]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4年。

[5]大正新修大藏经[M] 。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 年。

作者: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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