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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当代] 水墨“玄”话(周京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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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6 14: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水墨“玄”话
周京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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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是中国画大家族中一呼百应、举足轻重的“当家人”,它之所以有如此威信,是因为在它的身上藏着一包有声有色、货真价实、积蓄了千百年的“干货”,那就是“笔墨”。真正有缘接近这个“当家人”并能够领略“笔墨”风采的,大概都有这样一个体会:“当家人”和“笔墨”倒是通情达理,实实在在,而混在其左右附庸风雅,招摇过市的那个“闲客”却是个惯于装神弄鬼的半瓶子醋,它的雅号仅一个字:“玄”。
1

传说古时候有一个画家被人邀去参加笔会,他举止怪异,与众不同,马马虎虎行了礼之后,便径自跑回了房里,动笔之前,竟然旁若无人地脱光了衣服,叉着两腿极不雅观地坐在地上。见此情景,主人家却十分赞叹:这才是真正的画家!据说,如此“解衣礴”的用意在于放松身心,使自己不至于因精神紧张而画不出好画来,而且,这样做还符合了道家“任自然”的哲学思想呢。

每想起这个故事,我都有种强烈的遗憾:若是那位:“解衣礴”的“真画者”当时光着身子所画的大作也能一并留传下来就好了,叫咱们也开开眼,验证一下他的衣服是否脱得值得,脱得有道理。当然,对这位两千多年前的同行老前辈来说,这样的要求也许过分了些。但是不是“真画者”,无论何时都该以画为断,仅是举止怪异不足为凭,落实到画里,还得靠一笔一画的真功夫。何况,真的要在作画的时候达到散淡怀抱、恣情任性、自然放松的高境界,首先得对这些画外讲究心领神会,并能找准适合自己的角度,把它们和画里的讲究联系起来,再用画笔去实现。这个过程大都潜伏在人的心里,是精神活动。堪称“真画者”的,倒是应该平平静静、不动声色地就拿出了叫人吃惊佩服的好画来,那才“真”得实在。相反,非得又脱衣服又叉腿坐在地上,搞出些怪里怪气的大动静才算“任自然”的“真画者”,起码可说他本领不济,心境不高,再深究一步,则大有故弄玄虚、以假乱真之嫌了。与之相比,当今的许多“画家”可谓青出于蓝,思路大大解放了,欲赚得个“任自然”的“真画者”之名,已然用不着像老前辈那样脱光衣服赖在地上辛苦一场,使劲吸引别人来发现自己的“真”。他们只需在有人看见和听见的地方挺直了胸脯、亮开嗓门连声大呼:“吾乃真画者也!”就万事大吉了。

2

不知何时,水墨画坛上又出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新品种,虽然其名号也称“水墨”,但闻知它与众不同的特色是:像大百科全书似的,要什么就能有什么。许多在世人看来十分神秘而高深莫测的东西,在它那儿却似探囊取物,应有尽有。如深奥的哲学,神圣的宗教,庄严的主义,伟大的思想等等等等,都可以在这种“水墨”里制造出来,又快又好。说到它的样子,则无定式,或简为几点黑墨,或繁为一片黑墨;或花花绿绿多彩,或浓浓淡淡黑白,虽然看上去简简单单没什么难处,但越是这样就越不可小瞧它,因为最重要的还是画家已经在这里面创造并安装了“哲学”、“宗教”、“主义”、“思想”等东西,而且意义十分重大。至于读者能不能从这里面看出名堂、受到感动并从此茅塞顿开,那就要看他是否在行,是否有水平了。

这类“哲学画”、“宗教画”、“主义画”和“思想画”们有个共同之处:无论是高深莫测的画外“音”,还是简简单单的画中“画”,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似曾相识的洋腔洋调。起先,人们大都对此只觉新奇而绝无“洋腔洋调”的联想,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有机会漂洋过海去听西洋曲、去看西洋景,还不时地将它们收积起来,大包小包地带回家来,紧绷着的新奇感才得以彻底放松,见怪不怪了。但是,不管怎样,“哲学画”等的制造者们依然坚守自己的“阵地”不退步,既不屑于搭理已然“穷途未路”的中国画,也绝不承认自己学了“洋腔洋调”,他们一再申明:“哲学画”等确实是他们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原创”出来的,过去从来不曾有过。

看来,作画家的确得有窍门,只要敢想、敢说、敢干,有超人的胆量,就能出奇制胜,立于不败。诸葛亮使“空城计”,无非是派几个老军大开着四门扫扫地,在空空如也的城头上弹一弹琴.叫司马懿一下子就“看”到了百万伏兵,吓得抱头鼠窜。而画家则随便弄弄水、搞搞墨,就能叫你在方寸纸片上看到几乎整个世界!

依我看,诸葛先生真是命大,他吓退司马大军其实全靠那几个毫无战斗力、只能扫扫地的老军,司马都督正是从这些老弱残兵的“空”里“看”到了“百”、“千”、“万”,并且,越想越多,越想越怕。至于在远处高高的城头上“焚香操琴”的“诸葛村夫”,却是只见悠然动作,不闻悠然琴声:也许因为拥在城下的15万大军人欢马叫、吵得历害;或是因为距离太远,城墙太高,琴声太小,老耳聋聩(说不定还是个外行)的司马都督能听得出什么名堂来?如此,诸葛先生“操”的是什么曲,“操”的水平高低,他的三尺瑶琴上到底有没有琴弦,统统都无所谓了。

记得有一回,我在一个乡村小饭庄的门前看到了一副对联:一粒米中藏世界,半边锅里煮乾坤。走进门去一瞧,竞也被吓得转身就跑,似司马懿一般头也不敢回。说来也怪,小饭庄那可怕的饭菜虽然无缘去吃,但这副对联倒是过目不忘了。今番触景生情,重新吟来嚼嚼滋味,果然,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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