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萤火虫(刘二刚)

妙音

刘二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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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的可爱，还是小时的印像。夏日，晚饭后，左邻右舍都从家中搬出竹床，竹椅或板凳出来乘凉，各人手中执一把蒲扇，闲适地享受着暑夜的清气。这时夜幕中时会轻轻地飞来几个亮点，又轻轻地飞去，那是萤火虫，《三字经》上有车胤家贫囊萤读书的故事，我也曾经捉过几只，放在小玻璃瓶里，观察它时亮时息的秘密，原来它腹部尾端有个发光器，随着它的呼吸便一亮一亮的，像个小灯笼。如要真的将它当成一盏小灯读书，要捉多少萤火虫啊？后来看到书上说，隋炀帝下江南，在扬州令人捉了好几斛萤火虫，夜间散放，供他游览欣赏，可见古时萤火虫是很多的。
生态随着工业化的发展，今天城市的小孩恐怕连看都没有看过萤火虫呢。

近日应邀去马来西亚吉隆坡办画展，有空就想看看风景，牛忠先生说：萤火虫村不可不去。他说：“那是一个沼泽地，每晚有无数的萤火虫闪亮，煞是好看”。马来西亚一年四季都是夏，一场雨后才是秋。所以我相信他的话，于是与道平、方骏、还有谢先生一道驾车前往。我们先去渔村吃饭，等太阳偏西，便向南行，沿途皆香蕉、榴莲、油棕、芒果、椰子等热带植物，中途下车，不时有蚊虫暗暗袭来，我们赶快涂清凉油，当我们到达“萤火虫村”时，斜照已经落辉，西天映出火红的一片，我们买了门票进去，直走到渡口，木板桥延向水中，有好几只小木船停在那里，这儿风景平平，气候宜人，居然一个蚊虫也没有，我们耐心地等着天黑，笑道，如今萤火虫也能赚钱了。

杂木丛终于成了剪影，天上升起了一弯残月，导游嘱每人穿上救生衣，分十个人一条船，好似要赴一个探险似的，同游的还有日本人，韩国人，台湾人，也有两个欧洲人。船无桨，无马达声，用电频开得很慢很慢，大概是怕惊扰了萤火虫。天黑的已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静的有点怕人，小船悄悄地靠着树丛前行，才一拐弯，果然无数的小亮点就出现了。哇！这么多啊！隋炀帝一定都没看过。亮点一闪一闪，层层叠叠，或聚或散，在天、水、树浑然一体的黑背景上变化着，这时只有凭感觉，有个小女孩说，这多像一株株圣诞树在闪亮啊。我们所奇这不仅是一片如此，随着船行，绵延好几里呢。难怪要叫“萤火虫村”，不，应该叫萤火虫世界。据说萤火虫产卵，十日便成虫，生下来就发光，一直到死去，它们白天潜伏，夜晚凭着一盏“小灯笼”出行，它们在找什么呢？放眼望去，这闪亮的晶晶点点，与天上的星星已真假难分，空空，我们仿佛是行在满天星斗的银河系，沉浸在这样的梦境里，一时真不知身在何处？大家看呆了，连一声咳嗽都没有，偶有一只萤火虫飞进船里来，我们想捉，却没有捉住，哦，它是来提醒我们，这不是梦，是真境。

萤火虫为什么这么喜欢聚集在这里？专门研究昆虫的法布尔有没有来过这里？他的研究曾记下了两点有趣的事：萤火虫虽然外表弱小无害，可它却是个食肉动物，它的猎物通常是蜗牛，它在吃蜗牛前，先给它注射一针麻醉药，使它失去知觉，这工具很简单，就靠一根细得像头发一样的小弯钩，在麻醉之前，还三番五次地给猎物按摩，真是既巧妙又恶毒。萤火虫雌的没有翅膀，不会飞，它一直保持幼虫的卑俗形态，可它和雄萤一样，一直点着尾腹部那盏明亮的小灯，这灯点着到底有什么用呢？可惜，法布尔也不知道。天公造物真有意思啊。

萤火虫或许是没有国界的，我真怀疑小时看到的萤火虫是不是都飞出国了？什么时候再飞回到中国呢？

小文写好后，我就发给北京少年于古庄看，他回信说：在我这个纯北京小孩眼里，夜晚水泥森林的灯火点点，到处闪烁流动，好像萤火虫真的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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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