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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毛泽东登临诗词美学观(田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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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4 10: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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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绪清



     作者简介:田绪清,笔名天明、行夫,山东梁山人。做过报社编辑记者、电视娱乐节目策划。《四月天》主编、《新世纪新作家报》总编辑。现居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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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言志,一代伟人毛泽东可谓是诗歌艺术界的忠实实践者,他在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中,用旧体诗词创作新歌内容,不是很多,却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好成绩。纵观其作品,他的诗词以一种冲锋不息、战斗不止的坚毅精神,展现出中国现代革命和建设的宏大画面,给人以思想的启迪;以一股浩大雄伟的诗情画意,显露出中国现代诗词的巨大艺术魅力,给人以美的熏陶。

    毛泽东对写诗一贯是十分认真的,总是反复推敲琢磨,甚至向人请教而务使其工,遵循自古文艺创作规则。在谈到诗歌创作上,他曾说过:“诗难,不易写,经历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不足为外人道也。”我认为,他是在说,诗歌是社会的产物,它不可能是无为之作品;他又是在说,文学艺术的生命力就在于不断的革新创造。要跟上时代潮流,反映时代气息,“创新”的概念应运而生,它是扬弃而非抛弃,它并不是废除古诗文的格律只写些自由诗,而正如当今,在台湾作家协会倡导的一种“新古诗运动”,在旧形式上出新内容,体现时代的生机和活力,让自由诗也有个“度”,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写成的。

    毛泽东在一次与人的谈话过程中曾经明确的指出:“写诗不能够太现实了”。假如作品就是对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那你也只能是记者,就不是作者了。任何一篇(部)作品都是要经过加工细雕的,是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上折射出来的一个影像。假如“海市蜃楼”出现在你眼前,你也许会有极高的好奇心来欣赏它并为之议论,而若换成一个活生生的“城市”,你又会怎样对待呢?作品也正是如此吧。再如,它在为《沁园春·雪》的自注中也说过:“文采、风骚、大雕,只能如是,须知这是在写诗啊!难道可以谩骂这些人们吗?”可见他主张“写诗”要含蓄风趣,以富于个性的艺术形象来抒发诗人的思想感情。因此,“诗传画外意,贵有画中态”,“片语明百意,坐驰役万景”丰富的想象,基于现实之上的虚构、夸饰对于诗人创作,对于诗歌的品位都是不可或缺的。

    毛泽东诗词是时代的诗词,跳动着时代的脉搏,激荡着时代感情的潮汐,闪烁着时代精神的光耀,洋溢着浓烈的时代气息。他的创作也总是为着推动时代前进,并确实引起过强烈的历史反响。诚然,这无不蕴含着壮阔的史诗美,将艺术风韵与史事史情浑然一体,增强了其昂扬向上的巨大感召力。在《沁园春·长沙》中,“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一群有志热血青年对于旧世界的彻底批判精神跃然纸上,使人们看到了历史的发展,看到了国家民族的希望。团结志同道合的青年朋友们,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理想迈进。

    1918年,为送罗章龙先生东渡日本,他以“二十八画生”的署名写了一首七言古诗《送纵宇一郎东行》,又一次唱出了革命青年的博大胸怀:“年少峥嵘屈贾才,山川奇气曾钟此。君行我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娣米。”才比屈原贾谊,志况庄子鲲鹏,视宇宙如娣米,正是“风华正茂,书生意气”的真实写照。其志趣之高,志向之大,自是不言而喻。有此大志向便敢于“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才能在困难挫折之中“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有此大志向才能决心“征腐恶”、“缚苍龙”,才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才能“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遗欧,赠美,还东国”,为实现“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的共产主义理想而永不停息地奋斗;有此大志向才能奏响具有高洁情操美的理想之歌,才能“携来百侣”“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才能“胸中日月常新美”,才有“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大发感慨;有此大志向才来祭祀黄陵,“评千秋功罪”,带领“百万雄师”、“过大江”,“追穷寇”,解放新中国!

    毛泽东的登临诗词选其中八篇,分为临水与登山各四篇。纵观其作品,真就是人生中的一种精神境界--它流露着自然美、社会美、艺术美的结合,它表现了诗人的审美理想和艺术理想,还表现着诗人的人格理想和境界!所以我们称毛泽东为“大登临者”并不是故作惊人之语,这不同于个人游山玩水,其离不开“大我”的社会实践,其离不开完美的艺术联想……由此可见,毛泽东的美学思想同《实践论》、《矛盾论》的哲学思想是相通的,这不仅表现为诗词中的哲理,也贯穿于意象感悟之中,构成鲜明的艺术个性。以登临诗词来抒情言志,便情如水长,志比山高,达到一种对立统一的美学境界。要了解毛泽东登临诗词的美学境界,就必须从他看重实践的抒情心态入手……所以,我们试着结合每首诗词的特点,顺序展开,如此安排布局,为把分类论析提升到美学境界的又一层高度上!

    说《沁园春·长沙》是人与自然的对话并不为过分,其中人是主体,自然是客体,物我契合处,便是美的所在,人是由于自然才获得生存和发展的,所以在登临诗词中可以看出人与自然相互理解的情感,也表现出了人们对自然感到神往的心态,而人生的理想就贯注在这种静观的审美活动之中。一个“看”字引出“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这便是对自然对象之美的欣赏。开篇的“独立”便沉下心来,寄情于山水,与大自然会心向对。会心相对,“看”中才有“怅”的心情,才有“问”的交流,才有“忆”的回想,这就是一种精神境界。在《论语》中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言语,它是说仁智者乐如山之安固,自然不动而万物生生不息,乐运其才智以治世,如水流而不知己;从其中也能体现出毛泽东的一番构思与立意!“夜听水流庵后竹,昼看云气面前山”,这是在《五灯会元》中称赞悟道境界的句子,在此便可以察觉出对自然的审美有一种提升到自身精神境界的作用,使自然美的神韵富有启示性。在毛泽东诗词境界中,“寒”和“去”正是把山水看“活”了,活到了“万类霜天竞自由”,一语道破了天机,使写意更传神,又关乎性情,这样“活”的没有边界了,正如佛语称“悟”为:“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在变化中见其不变,在不变中见其变,这便是兴趣的所在,这就是依赖于遐想的美……“百舸争流”的“争”字可见诗人对山河之美的欣赏度离不开“流”,更离不开“活”。水活了才像有生命,清新而明快到“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橘子洲头”上,看“湘江北去”,悠悠情思宛如长江大河,注入笔端,无穷无尽……这样生气勃勃的画面再趋向于音乐境界,渗透时间的节奏,再着眼于人与自然的统一,寄“情”于物,移“德”于物,在物我和谐之中见出人的品德来,这就是美之所在。孔子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所凋也”便是如此。人生就有如江河,历经坎坷曲折的种种波澜,把过去的历程转化为人格的修养;人生也有如松柏,现在是由过去积累而成的,饱经春夏秋冬仍坚韧不拔,这就是精神人格的神韵;神在“鹰击长空”,韵在“鱼翔浅底”。“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作者在此自问自答“携来百侣曾游”。一切又回归到了自然美的极致,提出“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便在“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余,造成一种欣慰的心境,谈到改造了的大自然才是最美的,内层深化到歌德所说的“不断升华的自然界的最后创造物是美丽的人”。人生美就是自然美、艺术美、社会美……

    1927年4月27日,中共第五次代表大会在武汉召开,毛泽东在会上的提议遭到陈独秀的否决,并被排斥到大会领导之外,会后,毛泽东登上黄鹤楼,有所感触而写下了这首《菩萨蛮·黄鹤楼》。联想历史背景,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这首词通过登楼远望近观的景色描写,抒发了大革命失败前夕的那种苍凉、激愤的心情。我们可以尝试着用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态来“醉”读此篇为妙。刘熙载说:“大抵文善醒,诗善醉……”诗词中包含的哲理,用“醉”读能胜“醒”,使想象超越理解,体现出诗词中的魅力所在。毛泽东的登临诗词,与人生经历联系在一起,与人格理想联系在一起,在诗词中包含着命运的谜、理性的力,包含着人的尊严、善的光辉!其实,《菩萨蛮·黄鹤楼》与《沁园春·长沙》是联结在一起的,前者仿佛就是后者意境的展开史。毛泽东在回忆“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时也说:“击水就是游泳”,可想而知,“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正是“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语意的含蓄表达。由此可知,毛泽东诗词的一个秘密,他是把寄托情思的“想象”同征服山川的“行动”密切结合在一起的!于是,一切景语皆情语,使其不平则鸣,使毛泽东的悲凉心境化为苍茫的意境。“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使视野由九条大河转向了“一线”铁路,使人们联想到唐代诗人王维《汉江临泛》中的诗句,“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使人们意会到辛亥革命以来的军阀割据,“沉沉一线穿南北”更是象征了北伐战争的艰辛。在“烟雨莽苍苍”时“龟蛇锁大江”,把视线的焦点“锁”推移到“去”,从古到今更进一步到未来,使存在的“黄鹤”牵动已知的“游人”,让艾青“心灵的活的雕像”组成意象的蒙太奇,把以酒洒地的想象化作“滔滔”的一川“心潮”,使大江充满了“逐浪高”的情思。全篇成功地运用叠音,加强了作品的节奏感,使之具有反复的音乐美。登临只在一时,感受却来自于人生。诗词可以反复吟味,只要留心,心灵的探险中就会有收获。经验记忆是诗人的信息库,积蓄着感官印象、情结体验和联想基因。由意象透视心境,以心境体验为审美渠道,绝对了诗词的抒情性、形象性、集中性和音乐性。在本篇中作者的审美知觉在意象里反复出现,有“九派”的不安定感,有“一线”的压抑感,有“烟雨”的不明晰感,有“龟蛇”的忧郁感……当“山”化为“龟蛇”之后,“游人”式的袖手旁观之意变了,愈是“龟蛇锁大江”,愈要“心潮逐浪高”……人生的审美理想又一次得到升华。
 楼主| 发表于 2009-6-24 10: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读这篇《水调歌头·游泳》最先让人想到“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这是建业(今南京)贵人不肯搬迁而向三国时吴国统治者孙皓编造出来的口号。古人安土重迁,现代人却以交通便利为乐事,“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只是旦夕间事,人已成为大自然的主人,在时间上,在空间上,都已变得更加自由,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的大快意事,“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这已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天地,任人们一展身手,大作作为。毛泽东心目中的理想境界已是日新月异的未来图景,他面对着“风吹浪打”而使游泳处于一种“闲庭信步”的和谐状态之中,脱身于日理万机的繁忙,大畅心神,于是“今日得宽余”,便道出了一种轻松的游戏心态。不再是“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了,于是,“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山是被征服的山,水是任人通行的水,那迎风招展的帆,已激荡起作者心中的宏伟蓝图。“一架飞桥南北,天堑变通途”,势如长虹,气吞万里,正是人与自然的较量;“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这就是对长江的更大挑战!一种前无古人的时代精神,化作“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的壮丽诗句,化作一种秀美的风景。毛泽东的审美理想,在于创造出一种对立统一的“大美”,这无疑是强者的美学。男儿当自强,而真正的强者,绝不是仅仅依仗一己之力,而必须以“大我”的力量,为其客观的依据“游泳——建设——神话”构成一体,强调的是自主、创造。在《需要——创造论》中章韶华、王涛也认为:“创造性本身就包含着能动性、自主性,并且还包含着创新性、革命性、改造性等等”。唯其如此,“大美”已不仅仅是毛泽东的世界观、人生观,而且划入了作者的风格论、意境论!这又体现着“诗格离不开人格,诗品离不开人品”的深入人心的艺术境界。

    《浪淘沙·北戴河》中开篇即题“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渔船”,通过对雨中的北戴河景象的描绘,歌颂了新中国的渔民们对生活的积极性和与惊涛骇浪拼搏的革命精神。“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在空间上给人一种遥远的遐想,留下一种无极的意像,这就自然的引发出“往事越千年”的追忆,巧妙的使时空转换为一体。“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毛泽东面对曹操的《观沧海》应该有所思虑、有所感想,“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便沟通古今,使古典美与现代美巧妙地结合起来,表现出大登临者“大雨落幽燕”的胸怀及其视野,构成意境上的完美基调;同时这个判断也是想象力与理性的矛盾统一。“白浪滔天”与“秦皇岛外打渔船”,构成人与自然的矛盾冲突,大自然的崇高景观,更能反衬出实践者的英雄气概。“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指向了对现实生活的观注。此处极有韵味,是以悟性渗透想象力的经典之作,令人回味无穷,意味隽永、宽乏而多义,给人留下一席多角度想象的余地……

    毛泽东的两篇七律诗《到韶山》和《登庐山》同是写于1959年。《到韶山》开篇即写“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不写登临而写离别,不写眼下而咏历史,忆“橘子洲头”中“独立寒秋”,忆黄鹤楼上“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忆会昌山上“莫道君行早”,忆六盘山上“望断南飞雁,红旗卷西风”,忆昆仑山上“阅尽人间春色”,在大自然的山川中调节心境,发自内心的感慨,“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王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使自然美与社会美相映生辉,是写韶山,也是写历史;是写情,也是写景;是写意,也是写象……一切都在变化之中,诗味之中多的是通感、比喻、联想和概括,一个夹在“日月”与“新天”中间的“换”字便足可以“状难写之景如在眼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对于登高望远而言,诗圣杜甫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王之焕有“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诗句,这是对自然美的登临者也是对社会美的登临者,对于他们,山不在高,只要自己目光远大,能够进入事业上的峰端,便会有“高峰体验”。于是,毛泽东又吟出尾联,“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丰收在望的稻菽在微风中卷起了千里浪头,在热情劳动的英雄们随着淼淼夕烟生起了万缕豪情。这是奉献给牺牲者的莫大安慰,同时也激起了生存者无穷尽的希望,诗意尽在其中,再化归到一个“大”的视野境界。从诗者离乡到还乡,时隔三十二年,构成一个人生的圆,造成身世与历史的矛盾双重性,化入了日新月异的社会实践之中!这种“大”的境界,也正体现了诗人的现实斗争意志!综上所述,全篇叙述、描写和议论相结合,把一幅长长的历史画卷舒展在读者面前,雅俗共赏,增强了诗的精炼性。我们把《到韶山》说成是史诗,诗并非写所见、所闻,诗是写所感、所思,山亦人,人亦山,是此诗的理想境界。在《毛泽东书信选集》中有毛泽东给胡乔木的信中提到:“此诗通篇写三十二年的历史”。诗言志,《到韶山》便是作者史学观上继《读史》之后的又一大诗作,从中诗化了人生的理想价值和审美观点。正所谓“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眼底六洲风雨,笔下有雷声。”这就是真实的反映壮阔的史诗美,从而上升到无上的创造未来蓝景的人生“价值”。

    《登庐山》是作者于1959年7月1日的作品。首联“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这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这是一个充满创造力的意境,这是一曲充满生命力的人生之歌。山“飞峙”,人“跃上”,路在“旋”,那是何等的豪迈壮志。由于想象力的作用,人的雄姿遂化入山的风景。郭沫若指出:“诗是人格创造的表现。”创造是人格的自我实现,人格理想是创造中的创造、自由中的自由,促使否定性思维与肯定性思维统一于未来,统一于自由创造的人格理想之中……“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于是大登临者的那种恢宏浩荡、渊博通达的风采尽现眼前。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诗的精神,便是创造的精神,诗中之志,便是人格理想。对于人格的追求,体现了作者不同凡响的诗人气质,他所追求的,乃是创造未来,“云横九派”接“冷眼向洋”,表现出的是诗人的抱负,大的雄心!迎难而上,通过想象力来把握未来,通过创造力来实现未来,从而高扬其生命力,充满自信的走向未来,自信“热风吹雨”能“洒江天”,改变天地间的一切,“换个人间”!“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源里可耕田?”这样一种动态的、波澜起伏的、富于崇高感的艺术境界又沉浸在幽默的设问之中,完成了诗者对于人格理想的自我肯定。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说此处有平旷的土地、整齐的房舍、肥沃的良田、美丽的池水、翠绿的桑竹、纵横交错的田间道路……一句设问正可以看出作者在字里行间说的,桃花源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幻天地。答案应该是明晰了的,“今胜昔”是历史唯物主义的结论。陶渊明是出世(躲避战争)的,而毛泽东是入世(敢于挑战)的,局面是全然不同的,当然他们的理想、人格也是全然不同的。毛泽东“登庐山”象征着一个全新的历史高度。人在庐山,心目中的大江滔滔,已贯通了五湖四海,只要迎难而上,“无限风光就在险峰”!全篇以庐山为中心,构成了一幅宏大的艺术境界,通过实景与虚景融合为一体,开阔壮观、意味深远、情景交融、扣人心弦。正如鲁迅先生说的:“横眉冷对千夫指”,对于帝国主义就应该针锋相对。作者“冷眼向洋看世界”,对于任何事物都应该冷静分析,既不能悲观失望,也不要盲目乐观,要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要向着我们的伟大目标而迈进。

    在征战诗篇中,毛泽东于1928年秋作有《西江月·井冈山》,1965年5月又一次登上井冈山,这次作者偏于谈天时、地利、人和的思想,写下了《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和《念奴娇·井冈山》两篇词作。

    正是因为“久有凌云志”,才会“重上井冈山”,“千里来寻故地”,已经是“旧貌换新颜”。猛地回想,“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一片战争氛围;又是想起“路隘林深苔滑”的武夷山、“万木霜天红烂漫”的龙冈、“云欲立,呼声急”的白云山、“红旗漫卷西风”的六盘山……“千里来寻”不嫌远,只因为红军长征两万五千里,久在山中行的缘故吧!只有“高路入云端”,才会“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使其充满了活力与生机。“黄洋界上炮声隆”是井冈山的历史舞台。在毛泽东心目中,认为“黄洋界”最为典型,于是才会有“过了黄洋界,险处不须看”的诗句。“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把这种对人生的感悟,提升到了理性的认识层面上,体现出天道、人道的所在。说人生复杂而又简单、艰辛而又容易,就如同这山的意象,“三十八年已过去,弹指一挥间”。最后回到“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成为对大登临作者最好的自我写照。只要有了“凌云志”,上九天、下五洋还不是拈手则来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更能体现出作者的心路历程——山越高,人越勇;困难越大,斗志越坚。“登攀”是对山的超越,是对自我的超越,是对历史的超越,从而得到提升自我的境界。
 楼主| 发表于 2009-6-24 10: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登临诗词的美学,实在是极其复杂的。在战争测略上最重要的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念奴娇·井冈山》一上来就说“参天万木,千百里,飞上南天奇岳”,把读者的视线引向了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想象着山中八大景区,英雄业绩与壮丽河山相互辉映之处,遍野盛开着五月的杜鹃花,山中植被茂密……诗人才有了“故地重来何所见,多了楼台亭阁”,多的不止是静着的“楼台亭阁”,还包括着千千万万的上山参观的人们。既然“多了楼台亭阁”,也就少了战地氛围,也就可以看出毛泽东“指点江山”之际那极其从容的风度,极其深情的思绪。白描“五井碑前,黄洋界上,车子飞如跃”,在时间和空间上有了一种“飞”的快速感觉,才有了“江山如画,古代曾云海绿”的深刻理解,才有了对井冈山名山胜水中所蕴含的历史知识和时间意韵自有很深的体会。山与山有别,水跟水相异,均是苍天造化的巧妙安排,那“海绿”既勾勒出井冈山形式美的整体性,又概括出了井冈山自然美的丰富性。站在山顶上,眼界开阔无垠,自身就有一种奇特的空间解放感,拈出“海绿”二字,便足以把握宏观与微观,概括出了近景、中景、远景总的气势神态,而与美学上的“审美距离说”若合符挈!“弹指三十八年,人间变了,似天渊翻覆”的个性化心境,一个“变”转入了对往事的回忆,“犹记当时烽火里,九死一生如昨”,却依然“独有豪情,天际悬明月,风雷磅礴”,而今“一声鸡唱,万怪烟消云落”。今昔对比,看到今天的胜利,真是何其乐也。作者“以宇宙为大我,以天下万世为身”,在“烟消云落”之后,坦荡光明的人生之路尽展眼前。大登临者就这样又登上了一个新的历史高度。

    毛泽东是一位多面而立体的哲学诗人,“文如其人”、“诗言志”就是他的诗格。正因如此,他的作品诗思深邃、宏伟博大、完美超群,是革命史中的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典型的有机结合,真正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新境界,真正达到了思想内容与艺术形式的完美统一。追思毛泽东诗词的伟大精深,首先是由于他继承了中国古典文学的优秀传统,同时又弘扬了它独特的艺术风格的魅力,真正地做到了推陈出新、古为今用。毛泽东诗词,既遵循了传统诗词的格律,又敢于冲破藩篱,大胆创新,积极开拓发展,闯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为了发展新的诗风,就要为诗词的民族化、大众化而不断努力的探索,要想使中华诗词“活下来”并永远的“活下去”,就要不倦地去学习、去领悟、去追求、去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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