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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风(来源:西祠胡同) % n0 a+ G# ?% c! s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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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q8 k. {. N1 D/ r 在跟贴时随手所写,是不能讨论清楚这样涉及相当宽而深的问题的。不过我还是试着简单回答一下。: w( u t4 O4 S1 i
Q9 p' y* H0 l9 j 第一:你有个误解,以为我是格律派,实际我不是。这点我从前跟贴里跟你谈过。我自己守律不严。我看别人诗时,有时强调格律,有时明明出律,我还要为他辩护,说无妨。原因我后边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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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 R6 `' F- Z' M& g0 }$ Q 第二:网上格律派与非格律派之争,其实出于一个误会,互相间本并无根本的对立,所争只在守律宽与严,不在要不要格律。譬如,基本上那些非格律派自己写诗时,同样守某种程度的格律,至少他们会压韵,而压韵便是格律之一要素,比平仄更重大的要素。老兄自己写旧诗,基本上就压韵的,从这点上讲,甚至老兄也归化在格律派里了。再举一点,老兄写旧诗时,基本上句句都字数相同、首首都写成偶数句——这也是格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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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S( j( _( O4 E 第三:为什么旧诗会形成格律传统。
1 l3 O' H$ V1 _3 ~# b* S 旧诗用汉语写成,而汉语[包括一切语言]总是有声音的,声音自有其特性,平仄相异、韵母各别,就是它的重要特性。格律处理的便是汉语的声音特性。它用一个模式来规定你使用声音的界限,合于这个模式,大体上你的诗读起来便上口好听,而声音好听与意思的出色是互相烘托的关系,好的声音会把好的意思托得更为出色。所以,格律有天然的、自然的语言根基,决非全是由人工制造出来害人的。 1 L9 a0 Q4 I% y$ Q& S9 A/ {+ w, j
格律也有人工的一面。最早大家没有从理论上明白地认清汉语的声音特性,因而没有建立成形的格律系统格律模式。到六朝时才发生变化,理论跟上来了,渐渐创立了目前还流行着的格律模式。' F. j {0 k9 F3 l9 u. `3 v, S0 ]
1 X$ F5 q# v. P, j0 M$ e 最早时,诗本不独立,而与歌舞连在一起,它那时甚至没有明确的意义,只发出声音来替歌舞打节奏。后来渐渐表达意义,渐渐从歌舞中分离出来,由于它跟歌最早的裙带关系,它便免不掉重视声音——格律便是这个重视的一个具体体现、具体方案。这是格律在发生学上的自然的、天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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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什么时候,我们讲话时都有这个区别:有人讲话拖泥带水格格不吐,有人讲话简洁有力声调铿锵。相同的意思由前一种人讲来,与由后一种人讲来,效果是大不相同的。我想老兄也不爱听结巴讲话。也就是说,不但是诗,即便日常语里,格律的基本要素——声音的组合方式——都会影响表达效果,制约听者感受。这是格律在事实上必然形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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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些理由,诗歌不可能不走向格律。不但中国诗,外国诗也有极严的格律的,虽说由于语言,不同它的格律方式跟汉诗的格律方式有区别。自由体的新诗,起来相当晚,而且,它也决不像中国一般人相像的那样,完全没有格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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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c, y& D" K+ J s 在目前的格律方案建立起来之前,诗人们写作时下意识地也注意声音效果,读者的感受也响应这个效果。陶渊时的五言诗,就硬是比谢灵运的音节谐美。格律不过是使这个自发而不自觉的情况得以固定下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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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V& s$ @ 六朝起建立的格律方案基本上把重点放在平仄、沾、对仗等等方面。实际上在此之前,格律的大半因素,已经为一切诗人公认、严守了:比如一首诗基本上是偶数句,比如用韵,比句每句字数相同。你去翻翻诗经便明白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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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老兄如何反对格律,老兄自己是个格律派。我以为倒是跟自己和解,而不是跟自己较劲,来得更好。老兄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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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j( g2 k, b8 ~1 C! l1 A 第四,格律的利与弊。
) e) ~8 I9 s1 X. f 目前的格律方案是相当严格的,而且任何一个方案都不可能穷尽一种语言在声音上多侧面、多层次的复杂性,同时,一切成形方案都免不掉一个毛病:僵化。
/ R9 b8 D; Q" _ p 格律的利在于:对初学者来说,它可以极快地帮助你把诗写得朗朗上口。更重要的是,它训练你对汉语的语感,使你对汉语的特性有清楚的体认——理论上和感性上两方面的体认,使你具备利用声音特性的能力。一旦你对汉语的体认、把握到位,你完全可以不死按目前的格律方案行事,照样可以写出音韵极好的作品。格律是对诗人基本能力最好的训练。以我之浅见,目前没有超出它的训练手法。: {9 s. F1 g% ?; g: p# Z) ^+ d
目前格律方案的弊在于两个方面:一是它僵化,一是它太浅了。 关于僵化:诗既从歌舞中独立出来,它成为阅读的、诵读的、而非歌唱的。这样,对诗说来,最重要的终究在意义,而非声音。一旦有好的意思,而写下来又不合目前的格律模式,便会出毛病,你得做选择,是改意还是出律。我的基本态度是如果意义平平,不如改意,或者修正一下意义,使它尽量合律。如果是精美之意,一改效果将大损,则不如出律。 关于格律的浅。一个通管一切的符号模式,总不可能照顾到深微的层面,而只管得到最肤浅的表面。它只处理平仄等等最常见最浮露的声音特性。而一个诗人的感受、诗思所可能涉及的声音特性要比格律模式深远得多。正因为这样,同样守律的作家,他们的同体裁的格律诗,读来的声音特性极不相同,那些声音特性与作者个人的感受、诗思特别拍合,共同创造他特别的风格。东坡的律诗与义山的律诗给人的声音效果是迥然不同的,虽说我不能在理论上分析出究竟怎么不同。格律是最为粗糙的声音处理系统,一个合格的作者,在它之处还需要更强的处理声音特性的能力。老杜喜写拗律——便是说,故意不守律,他有时写来音韵确很特别、特别有味、有特别的味,他鞭长远不止及于格律。古诗不过份讲格律,因而你可以随自己的语感去处理声音。太白古风的声音感觉不同于老杜,白居易不同于李白,韩愈不同于居易,便连韩门弟子孟郊,都不同于韩愈的。他们各有其情性,因而各使手腕,处理各自诗作的声音效果。最初的格律训练,是一条培养这种能力的道路。格律都没能力对付,我想像不出一个诗人怎么能具有写作旧诗的能力。( `% F7 }& U& n( V8 M7 ]* w+ ]8 Q! X
7 O2 X" r' Y" c% [6 | 对于一个天才,当然不用向他讲格律,他自身的诗感语感足以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他不写律诗而写古诗,他照样写得声情并茂。任何规矩都不是为天才制定的,而是为常人制订的,它是常人的拐杖,扶着他不至跌倒,而是天才的跳高标竿,让他越过的。同时任何人顶好自视为常人,因为很显然天才一个世纪出不了一个,无论我们怎么自负,这是个抹不掉的事实。4 j7 s, |' p/ H( p# G& l, V
5 R2 p, x2 ^1 [; L; w/ M 一个常人当然也可向格律方案逃学,那就是去写古体,而不写今体。至于自称写今体,而又要今体不讲格律,来俯就他的水准,那便太取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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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p6 U8 T2 A$ y% S7 R* X0 a 我解释一下我在本版谈格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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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觉得一个网友对格律不甚了然,我便提醒他注意格律,甚至摘出他的毛病,偶尔还把格律抄出来。如果网友对格律已经熟悉,我便不同他谈格律。如果诗意很好而格律有误,我可能不谈格律,也可能提及,而说只是小疵,无妨。如果一个人对自己在格律上要求特别严,他自己又完全是通格律的,我便说,偶尔出律,也没关系。燕垒生写过一首律诗,事后他发现失粘,叫我删掉,以免遗臭万年,我开始便不肯删,我觉得偶尔出律不算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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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现在你可以正面回答你的一些问题了
$ }) r! f8 @. F( |; P* J “远离唐宋,格律韵味已无人真正知晓,即便从古墓中发掘,得到的也只是一股尸腐气,荔枝三日三变,而当时的朝气和鲜明永远也得不到的。”# j* [+ Z( S6 J: ^+ e9 i
这句话相当没有实感。格律韵味从未死亡,只要汉语不死亡,汉诗不死亡,它也不可能死亡。理由见前边。不说唐宋后的大家,即便网上、即便本版,都到处是深得格律韵味的人。我就举今天菊斋主人两首律诗为例,老兄可以自己去看,菊斋就很得义山律诗的韵味,格律也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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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什么是诗?诗就是:写下它的时候你痛苦过或者激动过,再见它的时候她在你心中流淌过……因为现在诗的概念越来越模糊,这也是品判的唯一标准”
6 f) ^7 P; D4 P 你这是判断好诗的标准还是判断诗与非诗的标准?5 J8 p" \, u$ U+ {
无论是判“好诗”,还是判“是诗”,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标准能判得定,把一切可能出现过的标准加到一起,还远远不够。至于唯一,我除了推想包含一切时间一切空间的整体事件的那个“宇宙”是唯一的之外,再也不敢想象任何思维所订的标准可以唯一。% v6 x' E4 x1 a" `$ S* R* O,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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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
3 c9 R& A) H. x1 |3 h! p. T& ] “我们都知道诗由心发,激动、感情、挚爱和痛苦都属于心,而格律和韵味不然,它们本是一种极美的东西,而美是不同的,她们不属于现代人的心。” U( S% }! C2 K! v6 _
现代人照样恋爱,照样吃饭,于是,尽管现代的心跟古人有点儿区别,这个区别不会很大。否则,我们将读不懂一切古人的东西——心从来不能理解与自身绝然不同的东西
+ ?+ |1 k2 }4 ~6 r# n3 ^ 如果汉语不死亡,处理声音特性所带来的韵味,便不可能从我们的感受里逃掉。当然,具体的处理方案可以修改,以便适应已经发生的一些变化。譬如,用古音还是今音压韵?我便觉今音无妨。4 C% @4 m: X2 C$ I- L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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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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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是金子做的,很美,那是格与韵味;黄鹂与雀,很美,那是你的诗,但为什么要在笼子中欣赏凄婉和悲切而不到大自然里享受自由甜美的畅快呢?”
% y! Y0 u$ f: R0 x- U 任何一种艺术样式,既成样式,便带来它的优点和缺点。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受制于工具材料等等因素,老兄永远不可能用声音画一张画,正像老兄不能用大脚趾吃饭一样。因此任何一种艺术都是一种限制,因为有限制,才成为艺术,抽掉限制,不存在任何具体事物——除掉我前边讲的那个宇宙
$ q6 g7 Z) Q2 F- o R% o/ I0 U 我非常喜欢你要去大自然的主意。不过,也得提醒你,你是个人,到大自然里再快乐,你享受不到飞的快乐,你的大自然在地球上,于是你也享受不到失重的快乐、自由地在太空中行走的快乐。重力的我们的身体便是基本的限制,不过由于你的身体以及思想,在形成的过程里,在这些限制里生活了五十亿年——地球的年龄——已经适应了,因而感不到限制存在罢了。诗歌同样有类似的情况,一旦你受到足够的训练,格律所带来的受限制感便会大大减轻,事实上,网上许多人谈到自己写律诗时,基本不再留意格律,而出语自然合律。即以我自己——除掉拍马我也吹回牛皮——而言,偶尔也能达此。! p9 J8 X) R8 \4 C+ A
- @0 j e% b/ t& H$ F$ z 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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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感觉,你们不仅是酸腐的,也是无知的,永远也不可能了解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那是爱呀!——“我爱你!”出于真诚语气动人,这就是诗,所以诗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只有真伪。
! U( z4 V! m& h" d/ Q 君子剑应该送给斋主,他老人家最虚,而没有真爱的人是不配作诗的,即便做出来自鸣得意,在根本上也是犹如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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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是不是诗,人各有见,因为各人对什么是诗,标准是相当不同的。2 f. I: {. H9 F N* T6 ?. B
诗的真伪是个大问题,我一直不敢去判断一个人的诗是真还是伪,因为我对人心的复杂性深有感触,真伪,难言,难言。8 i R/ D4 A C; Y) N7 f: _
我是不是有真爱,老兄固不得而知,我是不是伪君子,老兄也可能不得而知,因为人心复杂,远不是理性可以理解得清楚的——尽管我自己写作与思考的一个基本原因,便是试图去理解人类的生活与心灵。! `# T: b% m' e9 ^$ e; ~
人心不同,人见不同,则老兄视我的东西为狗屁,我也没法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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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们已经陷入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圈子里,你们在这个小圈圈里踏步,互相吹捧,互相吹毛求疵,结果诗的本事没长、诗的真谛无知,马屁功夫倒是日渐老到,可悲呀,可怜,永远的顾影自怜、永远的无知,可叹呀——你们正在腐朽的青春年华……”" a/ h4 x: S2 K9 k
我承认自己确很腐朽,不思进取,但是不觉得其他的网友也一样:他们可能在生活里干别的大事新事,写点儿诗不过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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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主,若以诚论你不及我,若以马屁论,我望斋主莫及,培养一种酸腐气,势必影响工作、学习和生活,马屁够不够实用,能否在你生活中发挥,还是问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微觉不妥的“微”字用的好、用的妙,马屁已经十分老到了,小弟佩服。)
) b9 o7 p# Y% L* s0 u3 f7 D 斋主好拍马屁,路人皆知。不过,那也只是开玩笑的拍法。而且决不因为拍马便不谈别人诗作的毛病。至于我在生活中是否也这样拍,那老兄就不得而知了,我也嫌麻烦,不准备细谈。: G# V) [6 I" q' B+ d: L.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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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 \& @1 ?3 @ B! T, `4 N
(最近我也不会有什么新作,心情使然,不痛不恸,何以为“湿”?斋主不以成败论英雄,是好的,人总要有自己的爱好和兴趣空间来寄下感情嘛,但是千万别自命清高、不凡,一定要注重实用、实效、可利用和可持续的发展,秋季杀龙是不可取的,食古则化之,食古不化是很悲惨的,不要在一些小的地方上固执的争论不休,浪费你的精力和感情。): n% a* t* D" K# D
+ J; C& |' {4 a8 }" D# e) E4 C4 L& i 这个提醒我深为感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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