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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意志的历史(辛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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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4 11:59: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辛若水


  内容提要:我们所谓的历史意志,实际上根基于对历史哲学的人格化。我们只有把历史哲学人格化,才能在真正意义上建构历史哲学。历史意志与历史规律是相互冲突的,历史意志总想挣脱历史规律的束缚,而这就表现为哲学上的“唯意志论”。强悍的历史意志往往无情的践踏个体自由。基于个体自由的神圣,本文以为真正的历史应该是告别意志的历史。只有告别了意志,才能在真正意义上尊重个体自由。拥有了个体的自由,我们才能够重视历史的偶然。
  
  关键词:历史意志;历史规律;个体自由
  
  (一)历史有没有意志?
  
  历史有没有意志?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并不好回答。其实,任何一门学科,都不免把自己的研究对象人格化;如果不把自己的研究对象人格化,那研究似乎就无法进行下去。在历史哲学中,同样存在这个问题。如果把历史哲学人格化,那就势必涉及历史本身有没有意志的问题。我们知道,人都是有意志的,那么人格化的历史是不是也有意志呢?其实,这个问题也就有两个答案,一个是历史有意志,一个是历史没有意志。我们先看历史有意志这个回答。如果历史有意志,那么历史的意志是谁的意志,这个意志又是什么内容呢?历史的意志,可能是英雄豪杰的意志,这是英雄史观;也可能是人民大众的意志,这是唯物史观。当然,英雄豪杰的意志可能与人民大众的意志契合,但也可能相互冲突。在相互冲突中,最终能够取胜的大抵是人民大众的意志;那么,历史的意志是不是就是人民大众的意志呢?这同样不好说。因为历史的意志实际上是被贯彻执行下去的意志,而被贯彻执行下去的意志,可能是英雄豪杰的,也可能是人民大众的,甚至还有可能是跳梁小丑的,岂不闻庸人有时候也可以扮演英雄豪杰的角色。再则,英雄豪杰的意志并不就是历史的意志,否则我们就不说英雄豪杰的意志可以变成历史的意志了:如果英雄豪杰的意志就是历史的意志,那也就说不上变成了。同样的,人民大众的意志也并不就是历史的意志,否则我们就不说人民大众的意志,可以变成历史的意志了;如果人民大众的意志,就是历史的意志,即同样说不上变成。可见,历史的意志与英雄豪杰的意志,人民大众的意志,是有很大距离的,也可以这样说,历史的意志在英雄豪杰、人民大众的意志之上。因为历史是所有人的历史,在历史中,不只有英雄豪杰,人民大众,还有跳梁小丑,恶棍败类等等社会的渣滓。我们是沿着历史有意志的线索思索的,我们暂且中止历史的意志是谁的意志的讨论,我们看一下,历史的意志究竟是什么?其实,历史的意志究竟是什么,在我们的观念里是很清楚的。历史要进步,而不能倒退;历史要走向光明,而不能进入黑暗;历史应该为大多人谋利益,而不应该让少部分人张牙舞爪,作威作福;历史应该人民至上,而不能让强权得逞;历史应该走向自由民主,而不能滑向专制……看看我们观念中历史的意志吧,它是多么的美好;如果这美好的意志,在历史的进程中得不到贯彻,那岂不辜负了我们聪明的脑袋。不过我们的观念,实在有点一厢情愿的,它大抵并不是历史的意志,而只不过我们美好的希冀罢了,历史的意志,是说不清的;虽然说不清,但我们又坚信一点,那就是历史的意志是不可以抗拒的,正如同 孙中山 先生所讲的“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即历史的意志不可以抗拒,那我们只有顺应它;但是,我们顺应历史的意志,谁又敢保证我们不会成为它的奴隶呢?做历史意志的奴隶,想来并不是一件崇尚的事情吧,即便是一件崇高的事情,那也会与我们的个人意志相冲突。我总觉得,个人自由意志是非常宝贵的,我们不能让它成为历史意志的牺牲。个人自由意志,我们是很清楚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自由意志;但历史的意志,却非常地模糊。实际上,我们所讲的历史的意志,往往去践踏个人的意志。站在历史意志的立场上,去指责个人的意志,是很容易,甚至也能找到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但这居高临下,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不过是对弱者唠叨不已罢了。我们从历史有意志出发,最终往往得出历史没有意志的结论。虽然我在讲历史的意志,但我是倾向于历史没有意志这个观点的。历史的意志,不过是一种假设:如果没有对历史意志的假设,那纷繁复杂的历史现象就没有法子得到解释。但是,历史的意志在哪里呢?我们即便“上天入地求之遍”,也是找不到的。然而,找不到,就是没有么?我可不敢这么说。我自己找不到,那是能力低微,如果有一天,突然有哪位天才找出来,我岂不要面红耳赤。况且,即便所有人都找不出来,那也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大抵历史的意志也就如同这皓月吧。
  
  (二)历史意志与历史规律的冲突
  
  历史意志与历史规律大抵是相互冲突的罢。历史意志的强悍,是勿庸置疑的;然而,历史意志再强悍,它也应该遵循历史的规律。但是,历史的意志,却总想冲破历史规律的束缚,自行其是,甚至为所欲为。当然,总的来讲,历史意志还是好处居多,如果没有强悍的历史意志,那要推动历史的进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历史的意志并不是太薄弱,而是太强悍了;因为过于强悍的历史意志,历史本身往往走向了它的反面,正所谓“过犹不及”。能够主宰历史命运的,是秦皇汉武,还是人民大众?当然,这是不好选择的。因为在秦皇汉武的眼里,所谓的人民大众,不过如草芥一般。我们尽可以说,人民创造历史。但史书上记得,却只有英雄豪杰。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也只有英雄豪杰才有这样的气魄。如果换做平头老百姓,他才不管什么谁主沉浮呢?只要吃饱了没事,打个呵欠,睡个大觉,他们就满足了。我们爱讲,以天下事为已任;但以天下事为已任的人又究竟有几个呢?其实,如果人人都以天下事为已任,那也不见得什么好事。大家都想着为官作宰,治平天下,那平凡的小事又有谁来做呢?都想着扫天下屋,而唯独自己的屋子“蛛丝儿结满雕梁”,那也是挺可悲的。正所谓,一屋不扫,又何以扫天下屋?实际上,也只有以天下为已任的人,才关心“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问题,可我总觉得,在天地间,并没有谁能主宰得了沉浮。我们固然可以说人主宰得了,但在人之外,还有命啊。人并不是什么都能够做到的,并没有谁能够卜知未来的命运。人所能做的,也只是尽人事,以待天命。夫子罕言性与命是对的,因为性与命可谓是千古难言。对于千古难言,那就不言或者化做诗意的咏叹。孔子对天的咏叹,是为我们熟知的,它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但是,诗意的咏叹,又往往让个人的意志消沉。个人的意志都会因诗意的咏叹而消沉,那就更不必说历史的意志了。历史的意志并不是哪一个人的意志,也不是哪一部分人的意志,甚至也不是所有人的意志。那历史的意志又是谁的意志呢?说不上来,也不知道。我觉得,最为可怕的,就是成为历史意志的奴隶。其实,人不只是历史意志的奴隶,也还是历史规律的奴隶。有人说了,人为什么不做历史意志的主人呢?人为什么要为历史规律所束缚呢?也并没有人心甘情愿地做奴隶,只是猛然间发现觉得做奴隶那么舒服,索性也就下去了。不是有人说么:“奴在身者,其人可怜;奴在心者,其人可鄙”。奴隶不过奴在身者,其人虽然可怜,但在精神上却还是自由的;奴在心者的人往往并不是奴隶,而是主人。整天想着去奴役别人,但在心理上,却早被别人奴役了。可能有人觉得,我这是怪论,但怪就怪吧。然而,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这怪论,而是这怪论竟然道出了一些事实。历史是有规律的,人们大抵是承认这一点的,如果连这一点都不承认,那无疑是想砸历史学家的饭碗了。历史学家所以研究历史,不就是为了找寻历史的规律吗?而你呢,却说根本没有历史规律这回事,那不是气杀人也么哥。但是,要让人承认历史的规律,又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历史的规律同物理的、化学的规律是不一样的。没有人,物理的、化学的规律同样存在;可若缺少了人,别说历史的规律,就是历史本身都不存在了。历史是人们的创造,而人们的创造又是有自由意志的;虽然很少人把自己的意志当做历史的意志,但是,大多数人都承认历史的意志便是人的意志。人的意志有规律可循么?人们自由地创造历史,难道还要遵循历史的规律么?这也即是我所谓的历史意志与历史规律的冲突。这种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也没有必要调和二者,那就让它们冲突下去吧。我们且看另一个问题,即历史有无规律。可以说,历史的发展是有规律的,这样就不会砸历史学家的饭碗,但是,历史发展的第一条规律,就是历史发展的背规律性,这虽然没有砸历史学家的饭碗,却把它们给抛到天上去了。我总觉得,所谓历史意志,历史规律,对于具有自由意志的个体来说,不过一个深渊,我可不愿往深渊里跳,然而,所以这样说,也只是因为我就在深渊里。

在哲学上,有所谓的“唯意志论”;而“唯意志论”的代表,即是叔本华知尼采。叔本华说,世界是我的表象,尼采则崇拜强力意志。对于强力意志,我们以前总爱讲它负面的东西,譬如引发了纳粹主义,造就了战争狂人。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强力意志还有它积极的一面,它毕竟是要推动历史的进步,而不是拉历史的倒车。历史是人们积极主动地创造,既然是主动地创造,那就必然有人们的意志。如果没有人们的意志,那历史就会成为一潭死水。“唯意志论”,所以不好,也只在一个“唯”字;只强调意志,而全然不顾其它,那没有不导致疯狂的。历史最为可怕的就是跟着疯子跑;跟着疯子跑的历史,应该终结了。不能过分地强调意志,但同样不能没有意志。如果没有意志了,那人们还创造什么呢?我们所崇拜那些英雄豪杰,大部分都有“唯意论”倾向的。如果把“唯意志论”的倾向。用省俭的话说出来,那就是要做别人的主宰。在一个乡镇,要主宰这个乡镇;在一座城市,要主宰这座城市;在一个国家,要主宰这个国家;如果再扩而广之,就是要主宰人类,主宰地球,主宰宇宙。也就是说,“唯意志论”会把人上升到神的地位。不可否认,在人中是有神的,人们同样也是需要神的;如果不需要神,那在历史上就不会有大规模的造神运动了。既然在历史上出现了大规模的造神运动,那就说明人们是需要神的,也可以这样说,人们都有神圣的诉求。人们神圣的诉求是应该满足的,但这是否意味着一定要造神呢?我总以为,真正的神圣,只能永远地埋在我们心里,而那些仪式化的顶礼膜拜是靠不住的。仪式化的顶礼膜拜,甚至会消解神圣本身。只有利用神圣的人,才在那里搞仪式化的顶礼膜拜。既然是利用,那自然别有用心了。把人上升到神的地位,在一方面是无比崇敬,在另一方面则是自我膨胀。谁不想做人中的神呢?可是,即便做了人中的神,他依然是人,而不是神。如果想要由人变成神,那也只好自我膨胀了。自我膨胀本身,就如同戏剧中的小丑,他不只捉弄普通人,更去捉弄那些英雄豪杰。英雄豪杰往往被自我膨胀这个小丑捉弄的不成样子,甚至显现了极其可笑的一面。普通人自我膨胀的时候,不过吹吹牛皮就罢了,可英雄呢,不仅吹牛皮的,而且天真地相信自己吹的牛皮可以变成伟大的现实。不可否认,英雄豪杰都有超常的能力,但即便能力再超常,恐怕也主宰不了人类吧.。大凡必将死亡的东西,都是没有法子主宰一切的。每一个人都会死,所以就不可能有主宰一切的人存在。正因为每一个都会死,所以梦想着主宰一切的人,在灭亡之前总要搞末日疯狂。而所谓的末日疯狂,也不过大家一起死罢了。但死掉的,又只是那些疯狂的人,大部分人还是要活着的。人是有意志的,人的意志也是非常强悍的。但是,再强悍的意志,也有消亡的一日。所以,什么强力意志,什么自我膨胀,都没有太大的作用。从“唯意志论”中走出来,是对的。尼采最崇拜的当然是超人,因为超人是他的最高理想;但是,他为超人的理想,又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呢?他的思想是疯狂的,但他的人生却是悲剧的。他人生的悲剧在人类历史上,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如果人类的历史像他的思想一样疯狂,那才是最大的悲剧。经过了二十世纪血雨腥风的历史,人类敢说自己的历史没有像尼采的思想那样疯狂过吗?把人类历史的疯狂,归罪于尼采,显然是不对的。人类历史的疯狂,自有其根源,和尼采的思想并不相干。我们要做的,是反思“唯意志论”,不让人们的思想疯狂,更不能让人类的历史疯狂。有人说,历史并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可我觉得,有时候历史也会变成恶魔。那在什么时候呢?在人们自以是神的时候,在人们自以为可以主宰天下的时候。“唯意志论”显示了人类强悍的一面,但是,生命本身又是极其脆弱的。那么脆弱的生命,又那样强悍的意志,而这又恰恰统一在人的身上。其实,意识到生命的脆弱,所有的壮志豪情,都应该消歇了;可为什么依然那样豪气干云,气冲霄汉呢?这是说不清楚的。也许,这也算得永恒的历史之谜吧。

  (四)被历史意志践踏的个体自由
  
  个体自由是非常脆弱的,渺小的,所以被强大的历史意志践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历史意志经常被解释为人民的意志,可即便它真的就是人民的意志,我也会敬而远之。在我看来,个体的自由,才是真正神圣的;为了保证个体的自由,我宁愿与伟大的历史擦肩而过。个体在历史的洪流中,当然是微不足道的;既然如此,那就安于这种微不足道,自由自在地生活吧。我们能不能幻想历史的意志能够保证个体的自由呢?当然可以有这样的幻想,但绝不会有这样的现实。个体自由因为太过渺小,所以往往会成为历史意志的牺牲;可是,即使个体自由为历史意志作出了牺牲,历史意志也不会感激,却以为理所应当,甚至要毫无顾忌地践踏个体自由。历史意志,是群体的意志;个体在群体面前,总不免自卑的,正因为这种自卑,所以“纵千万人吾往矣”的大英雄才为人佩服。所谓的个体自由,也即是个体的意志得到贯彻,并且这种个体的意志是消极的,而不是积极的。它只想着管好自己,而不想去侵犯别人。而历史的意志则是积极的,它想着去制约别人。与历史的意志进行对抗,这无疑是螳臂挡车的,然而,这又彰显着一种精神,一种反抗的精神,一种不屈的精神。敢和历史的意志进行对抗的人,当然不是很多,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极为可贵。其实,和历史的意志对抗,并不是想把个体的意志上升为历史的意志,而只是为了保证个体的自由。个体的自由是不容践踏的。伟大的历史不应该把个体的空间给挤干净。其实,个体对历史的要求是很小的;它并不想着名垂青史,也不想着富比王侯,它只要能够生存,这也就够了。可是,历史对个体的要求、需要,又满足过么?满足个体的要求、需要,这本身就应该成为历史的意志。但是,应然不是实然,我们应该保持清醒才对。让个体自由,与历史的意志相互冲突,当然并不好。但是,如果历史的意志不去践踏个体的自由,它们二者又怎么会相互冲突呢?并不是个体自由要去对抗历史意志,而是历史意志在找个体自由的碴。有人说了,个体自由有什么好呢?历史意志才是真正伟大的。个体自由当然没有好,也并不伟大,但却是我们生存的基础,甚至也是我们生存的目的。历史意志好得不得了,也伟大得不得了,但既然那么好,那么伟大,又何苦想着去制约个体自由呢?当然,有人可能说了,不去制约个体自由,又怎么显现出历史意志的伟大呢?历史意志,这是大道理;个体自由,则是小道理。大道理要管小道理,所以个体自由要服从历史意志。个体自由服从历史意志,有什么好处呢?说不上来。但是,历史的潮流是滚滚向前的,如果谁敢逆历史大潮而动,那只有粉身碎骨的命运。也许,所谓历史意志,不过是绞肉机吧。进了历史的绞肉机,那还有什么个体的自由可言呢?因为历史的意志是强大的,所以奋起捍卫个体自由的人,往往粉身碎骨。裴多菲有首诗,是非常有名的,他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自由是高过生命本身的,为了真正的自由,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以前,我们太重视历史的必然性了,总以为历史的意志是不可抗拒的。其然,所谓历史的必然性不过一个深渊,我们没有必要也不应该用无数个体的生命去填历史必然性的深渊。历史必然性的观念主要地是从黑格尔那里来了;实际上,历史的必然性不过是他绝对观念的延展。我们知道,黑格尔是绝对观念是很成问题的;如果根本就不存在绝对的观念,那又何所谓历史的必然性呢?我觉得,走出黑格尔是对的;只有走出黑格尔,我们才能够走出历史必然性的深渊;只有走出历史必然性的深渊,我们才能够从根上重视个体的自由。个体的自由,是在偶然中的;也许,不只我们是偶然,就是这个世界,恐怕也是偶然的吧。我并不是说没有必然这回事。我只是讲必然不应该去践踏偶然。这个世界并不是设计好的。它毋宁是一张未打完的草稿。没有什么注定,我们的命运还是可以自己把握的。既然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那也就有了个体的自由,不要以为个体的自由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不是的,即便它真的渺小,微不足道,那也是神圣的。
  
  (五)历史意志的消解
  
  有人说,没有历史,无所谓意志;没有意志,也无所谓历史。这显然是把历史和意志绑在一块儿;但对于这种捆绑,我是不同意的。我觉得,历史和意志并不是铁板一块,也即是说历史意志是可以消解的。为什么要消解历史意志呢?那就是为了找回个体自由的尊严。拥护历史意志的人,往往以为这个世界是必然的,从日月星辰的运转,到人类社会的发展,都是符合规律的。蚂蚁什么时候搬家,昆虫什么时候产卵,人什么时候打呵欠,都是被安排好的。规律本身就是一种目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走,没有什么新意可言。然而,世界果然是这个样子吗?否否。这个世界,并不是必然的,我们也并不是必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偶然把我们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们有更大的可能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我们只是来了而已。既然与我们结缘的不是必然,而是偶然,那我们为什么要服从必然,服从历史的意志呢?更何况,所谓必然,不过一个深渊;所谓历史的意志亦不过个体意志的无限膨胀。我们吃亏,不是吃偶然的亏,而是吃必然的亏。必然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它所宣称的无可抗拒。必然真的无可抗拒么?我可不这么以为。有人当然会举例子了,死亡是必然,你能抗拒死亡的必然么?每个人都是要死的,我当然抗拒不了了。但是,死亡不过一种生命的本能,它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们只要顺应它就是了,又何苦拿着“无可抗拒”,来自个吓唬自个呢?更何况,对生命来说,最紧要的是它的意义,不是有个词叫做“虽死犹生”么?人和别的生命不同的地方在就在于别的生命死了,也只是死了;但对人来说,死亡却是进入永生的大门。不是说死亡不可抗拒么?为什么人们又能进入永生。不可抗拒死亡,又去抗拒死亡,这就是生命的伟大。“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这是讲大的趋势,但是,更有所谓“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其实,所谓必然,在偶然面前也很无奈的。一万个必然,也换不来一个偶然。也许,人生不过偶然的聚合,也许,历史同样如此。历史的偶然往往会捉弄历史的必然。历史必然不过是千呼万唤,可要让绝代佳人出来,那还得历史的偶然帮忙。如果没有历史偶然的帮忙,那千呼万唤就不具有丝毫的意义。历史的必然就好比敲锣打鼓的结婚场面,而历史的偶然,才是喜结良缘的佳偶。如果喜结良缘的佳偶各自分飞了,那敲锣打鼓的场面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知道一个成语,叫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万事俱备,是历史的必然,而这欠的东风,正是历史的偶然。历史所以让人着迷,并不在于它的必然性,而在它的偶然性,也正是历史的偶然性,制造一幕又一幕生动的历史活剧。可以这样说,历史的偶然比历史的必然更带有神秘性,不确定性。历史的必然是毫无悬念的;但历史的偶然,却太难以预料了。如果什么事都让诸葛孔明给预料到了,那还有什么趣味可言呢?更何况,人算不如天算;这里所谓的天算,并不是必然性,而是偶然性。对于偶然性,即便老天也不怎么清楚吧。所谓历史意志,那自然是尽最大的努力,去排除偶然性,以实现其必然性。偶然性能够排除么?恐怕,这比抗拒必然性还要困难吧。向偶然开战,比向必然开战要难多了。因为偶然所布的阵是无物之阵,而必然呢,我们可以分明地看清它的主将、喽啰。没有人是无物之阵的对手,所以,还是向偶然投降吧。偶然,那么美丽,又那么俊俏;它才是真正的可儿;投降偶然,与进入天堂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就是天堂,也没有偶然那么迷人。又何苦说投降呢?拥抱偶然,不更好些么?若去拥抱偶然,那所谓必然,所谓历史的意志,也就被消解了。消解历史的意志,又有什么不好呢?真正的历史,应该是告别意志的历史。有人说了,如果告别了意志,我们会不会与历史擦肩而过呢?其实,大多数人不都是与历史擦肩而过吗?一方面,我们与历史擦肩而过,另一方面,历史也与我们擦肩而过。如果我们不与历史擦肩而过,又能怎样呢?做英雄豪杰,做历史的主宰,才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事情呢?就这样擦肩而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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