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革命思想渊源(李永鑫)

妙音

作者：李永鑫 　


  
　　秋瑾是一个特别的历史人物，她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以自己头颅撞响封建制度丧钟的女性，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敢以武装斗争推翻清朝的女革命家，是近代中国第一个善于联络同志、广交朋友，赢得人心的女革命家，是近代中国第一个以革命言行感化一代女子的成就卓著的女教师，是近代中国第一个冲破封建女禁的女权运动的先驱，是近代中国第一个杰出爱国女诗人。她的革命思想极其丰富，其思想渊源也很典型。
　　一是中国的传统文化特别是越地文化的薰陶。秋瑾是一位不平凡的女性。她从小受着传统封建思想的教育，阅读《女四书》、《女儿经》、《闺训千字文》等书籍，但这些封建伦理道德并没有把她陶冶成一位标准的淑女、三从四德的典范。反之，她从传统文化教养中吸取了优秀的部分，滋养了她的思想。她能诗善词，却没有去表现她的多愁善感，而成了她追求理想、追求圣洁的革命手段。她读过《列女传》，但没有被那些嘉言懿行所熏染，却和那关心国事的漆室女声息相通。从青年时期起，她就把关心国事放在了她人生的重要位置之上。她刚刚20岁，却碰上了甲午战争，她发出了“蛾眉蹙损为家园”的悲怆呼声。过了5年，却又碰上了庚子事变，她又发出了“难将巾帼易兜鍪”的悲壮呼声，她为民族的前途担忧。她愿意自己亲身上战场去杀敌，“闺人欲负戈”，她设想有一天自己也能站在拜将台上，叱咤三军，为反帝反封建的民族民主革命而雄飞疆场。
　　秋瑾的革命思想还来自越国的“胆剑”精神，在越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时期，“胆剑精神”的表现形态侧重于一个“韧”字，即“隐忍以成事”。在战争失败，几临灭国的严峻形势下，越王句践只能忍辱负重，以图长久。他制定了一个长达二十年的复兴计划，并卧薪尝胆，苦心励志，身体力行，付诸实施。秋瑾自号“鉴湖女侠”，其豪侠之气，世所仰慕，可谓是越国剑文化的卓越传人。秋瑾钟情宝剑，身上的剑气，不仅充溢于她的诗文，更见之于她的行动。在存世秋瑾作品中，最能反映“文如其人”的，莫过于关于刀和剑的诗篇。查《秋瑾全集》，这类诗歌计有《宝剑行》、《宝剑篇》、《剑歌》、《宝刀歌》、《红毛刀歌》、《日本铃木文学士宝刀歌》等二十余首。而且基本上都作于投身革命之后，从中可以窥见秋瑾思想的演变轨迹。其中，“时局如斯危已甚，闺装愿尔换吴钩”；“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领海无权悲索寞，磨刀有日快恩仇”；“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宝刀侠骨孰与俦，平生了了旧恩仇”；“投鞭沧海横流断，倚剑重宵对相磨”；“抽刀出鞘天为摇，日月星辰芒骤韬”；“气吞胡虏剑如虹，九世腥膻一扫空”等句，即使在今天读来，也令人回肠荡气，心潮澎湃，顿生壮怀激烈之感。自古越地多才俊杰士，尤其在民族灾难深重之际，挺身而出者多有慷慨悲歌之士。宋末遗民如唐钰、林景熙为反抗蒙古恶僧杨琏真珈盗发宋六陵，冒死设法转移南宋皇陵遗骨。明代沈炼被严党流放塞北，依然弹劾严嵩十大罪状，组织边民抗敌自卫。忠奸自古若冰炭，“越中四谏”、“上虞四谏”，遂队而起，何具奸佞，至死不逾，昭于天日。明末绍兴渡东桥上多人自沉清流，身殉故国。这种种大义凛然、义薄云天的壮举是越国君臣的继续，是越文化刚烈贞毅传统的表现。
　　二是秋瑾喜读诗书，尤其喜欢读一些爱国诗人的作品。例如陆游、辛弃疾的诗词中充满忧国忧民的诚挚情感，疆场杀敌的雄心壮志和豪放爽洁的游侠性格都给予她很深的陶冶，给她爱国思想的形成，增添了养料和水分，奠定了以后献身革命事业的基石。秋瑾还十分喜爱读《芝龛记》之类的剑侠小说，并且崇拜书中的女主人公——秦良玉、沈云英等人，写了许多诗篇，赞扬她们是将军报国的“良妹”，“曾有威名振九州”，是“峨眉队里”的“杰出”者，“良玉勋名襟上泪，云英事业心头曲”等等，这些人在秋瑾心目中是如此高大，她们的举动对秋瑾的影响如此之深，以至使青少年时代的秋瑾就感到，妇女不比男子差，“始信英雄亦有雌”，暗暗立下了学一身本领，干一番事业的誓言，倘若“他日得于书记中留一名”，她觉得“平生愿足矣”。为此她学着女侠的样子处世行事。
　　三是秋瑾所处的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是风云变幻的年代。世界资本主义已过渡到帝国主义阶段，表现出扩张的疯狂性，侵略的野蛮性。古老的中国，已失去了“天朝圣威”，成了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清朝统治者堕落成为帝国主义的奴隶和走狗。他们对外投降，对内镇压，使民族矛盾、阶级矛盾日益激化，人民群众一次次起来反抗，义和团运动的刀枪，拒俄运动的激情，反帝爱国运动的浪潮，曾使帝国主义胆战心惊，清朝统治者丧魂失魄。随着民族资产阶级的壮大，资产阶级革命运动也日益高涨，而西方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民主、自由、博爱”等等启蒙思想的传入，促使新思潮的不断兴起。这样的国际、国内形势，对秋瑾思想的形成都直接、间接地起着作用。在民主思想方面，特别是黄宗羲等的民主思想著述，黄宗羲在《明夷待访录》中处处反映出他深切同情广大人民的思想。他抓住了当时阻碍历史进步最要害的君主专制，对其开刀，并把封建制度这个庞然大物，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总体的、系统的分析与批判，对新的未来制度，从经济基础、政治法律、文化教育、军事武备进行全面探索，从而为他心目中的理想之国作了精密设计。《明夷待访录》的问世，给人们带来了光明的希望，也使秋瑾受到民主、民权思想的启蒙教育。
　　四是留学日本给秋瑾的影响。日本之行为秋瑾从封建家庭走向社会和革命、施展才华提供了一个契机，促使一个封建制度的叛逆者转变成为一名主体意识觉醒了的时代新女性的杰出代表。留学期间，秋瑾很快接受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思想，对妇女解放运动进行了探索，为回国后从事妇女解放运动和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奠定了基础。
　　留学日本使秋瑾完成了从一个离经叛道的封建妇女到一个生机勃发的近代新女性的最终蜕变，同时，在日本留学期间，秋瑾对妇女解放问题有了深入的思考，并初步形成了较为系统的思想体系。留学日本也为秋瑾以革命者的姿态登上历史舞台创造了条件，在日期间，秋瑾广交革命同志，加入革命团体，由自发的爱国热忱走上了自觉的革命道路，政治素质有了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