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博吾:百年孤独 晚香犹烈 (谷国伟)

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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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国伟



   行书最能体现人的性情，展露人的胸怀。陶博吾行书，融魏及宋元人意，更得意于吴昌硕与齐白石之间，然能取其精华，取吴之浑厚而不流入圆熟，有齐白石之拙朴而不流于生辣，所谓“字有筋骨、血脉、皮肉、神韵、脂泽、气息，数者缺一不可。无论真楷行草，皆宜讲究”(周星莲《临池管见》)。陶博吾书，饱满淋漓，朴拙奇崛，支离真率，险而能夷，奇中寓平，是谓血脉、皮肉、神韵、脂泽、气息皆存，质朴之美尽矣!

   东坡云，无意于佳乃佳，意造本无法。陶博吾行书，全然不顾技巧与章法，而是凭知觉直书。其用笔生折硬翻，颠倒歪斜，不避平铺直叙与“抛筋露骨”，这种与文人崇尚的虚和之美相对应的写法，创造了平实、真率、稚拙的另一种美，个中真情自然流露，虽无心于趣而得趣，正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特别到晚年，更是纯真自然，无拘无束，使笔下作品有一种不加雕饰，稚拙天真的原始味道，从而在“放浪形骸”之外，又显得清而不寒，放逸而不恣肆，雄奇而不霸悍。纵横颠倒，苍涩老辣，在走拙、丑、支离、直率之路上，比傅山更远。

   从陶博吾行书章法来看，在迅疾挥运之时，他的书法气脉周流无碍，一任自然在纸面空间上营造出奇崛而平实的独特形态，孤傲，朴厚，格趣天成。

   笔法是书法艺术语言诸因素中的核心，历来在书法的临池和理论研究中都非常的重视。元人赵孟颊提出“结字因时相结，用笔千古不易”。就其笔法而言，于清爽峻朗中得一“辣”字，这是死守帖学一路者费尽气力而不能办到的。他的笔法如“扬州八怪”一样标新立异，并去完善笔法的技巧，自自然然地去表现书法之美。就气、趣、技三者论之，其气是真宰，而趣是自然流露，其技随缘用之，技近乎道。

   陶博吾“百年孤独”，但历史终究是公平的。1989年5月16日，陶博吾先生在中国美术馆的个展可说是他命运转折的一个新的开始。当时中国书协主席启功代表中国书协为陶博吾个展致词，高度评价了陶博吾的人品、才华和书艺。启功先生看完展览后，连连称“好”，并对其作品三鞠躬，向陶博吾道：“陶老，您的作品实在精妙，超凡脱俗，才华横溢。就功力来讲达到了吴昌硕。”以此而言，陶博吾虽然以吴为师，深得其精髓，不拘成法，又能另辟蹊径，从而丰富和发展了吴氏艺术，开辟了新的风貌。

   书法艺术的审美，一种是文人式的“雅”，另一种便是与之相对的庶民式的“野”，两者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转换，渗透。“野”是“雅”的母体，“雅”是“野”的升华；“雅”成为一种模式之后，会有新的具有鲜活生命力的“野”去冲破和发展雅文化。主使笼罩他的，则是以表达内容为契机而生发的性灵与情趣。其作品中所表现出的美学特征，是中国人特别崇尚的大美而大丑、大拙而大巧。所以，他的作品总给人以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作者单位：郑州轻工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