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当下字画收藏（利文·关耳）

墨海

2006年5月10日
北京·二月书坊

利文·关耳/对话
文字整理/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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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文（以下简称“利”）：目前中国字画收藏降温了。
关耳（以下简称“关”）：从2005年底，随着各大拍卖机构在拍卖中连连遇冷，中国字画收藏由非理性消费渐入理性消费。应该说，理性消费恰恰是于藏家、于画家、于市场健康发展的良好状态。

利：忽然降温是否会使字画消费者的热情和信心有所伤害。

关：就看你是什么样的消费群体了。如果是那些小画廊、小藏家、倒卖字画的生意人，可能会因为高价买进低价卖出，甚至低价都卖不出去，他们的利益一时受到损失，有些伤感是可以的。但谁又能同情他们的遭遇呢？如果把字画收藏当买卖来做，哪有光赚不赔的买卖呢？妓女基本上属于高环保、低成本的买卖，那也要你服务质量好才能生存啊。

利：可现在有几个画家的画值得长线来做呢？

关：那总该有的。再说你说的“做”还是买卖心态，做什么呢？如果你不懂画、不喜欢画，赚钱的行当多着呢。非要拿字画来搞钱，是不是太耽误工夫了。就我个人的阅读来看，从有字画收藏以来，还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字画市场流通迅速。张三今天花2000元买一张画，有时可能都不过夜，转手2200元就卖给李四了。这种字画消费的状况不是在宋、元、明就没有，但那毕竟是微乎其微。当代人借助于交通、信息之便，做起买卖来比抢银行还要快。

利：现在真正的藏家也少了。

关：确是，前人能收藏的，基本都是皇宫贵族、公侯王爷一级的干部，他们收藏是为了赚钱吗？他们是吃饱喝足了，觉得世上别的东西都不好玩了，拿字画来补充一些精神上的某种需求。当然，他们当中也不乏真正能够鉴赏字画的精英。譬如说赵皇帝、项子京。他们把好画看得比老婆孩子还重要。从前还有一些藏家，他们本来就是画家，当时因为传媒不够发达，他们要想借鉴前人在绘画上的一些经验，就想方设法能够收集一些前人的原作来做范本。金冬心曾仿宋马和之《秋林共话图》，此图藏杭州周少穆手中，冬心主动赠古青磁出轴装之。周谢世，此图又传至一个叫梁芗林的人而进了内府。冬心想得到此作，还是没有缘吧，流进内府，奈何呢。冬心全凭记忆，数次仿效此作，他心仪此作，从他模仿此作的跋中略能体味。

利：能否谈一下当下画家的画价关系？

关：比如说范扬，前几天有人告诉我他的画在市场上价格有点乱了，我的理解是：假如你是一个通达的画家，价格这些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只管把画画好就是了。范扬是个不错的画家，比他范家现在另一些画家高许多。他画过一些非常精彩的画。我在宜兴看到一幅他的手卷，我为他那么松脱又那么精准的笔墨所钦佩，范扬的画得一个“开”字，他的画称雄画坛时日可待。说到画价，他现在好像要万余一尺，贵吗？看和谁比，拿目前那些卖两三万一尺的比，范扬亏多了。我看到另一个资料，天津一个画家要八九万一尺，简直是江洋大盗。单从画质本身，可作长线收藏的，我首选范扬。但我在济南市场，见范扬大幅应酬之作，稀里哗啦，范扬当戒。山东人以范扬红衣罗汉出价最高，尽属世俗。

朱新建也是值得收藏的画家。当代，能以真性情作画，又一以贯之，唯朱一人。他的画据说现在要3000元一尺，还不快去拿些。

利：朱新建放在市场上的画太多了，也是限制他画价的一个原因吗？

关：光中国就有13亿人，再说现在买画的人有多少是懂画的，如果不懂画的人来买画，朱新建至少要画到13亿幅吧，当然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不讲理。但朱的画还是可以拿一些来玩的，据说，买他画的以画家居多，如果真的是这样，事实就更明朗了，画家都买了你买还错吗？

利：年轻一些的画家你看好哪些呢？

关：现在年轻的画家，光想着炒作，能摆弄出一些样式了，就开始东走走西窜窜，炒作一下，去混饭了。如果以自然发展观来看，这也不是问题，人活着，总得活吧，其他行当赚钱累些。胡画几笔吃个饭也不错。问题是你既然想以画为生，总得在案头上投入一些工夫和精力。我和大连的画家说过，渔民和农民的生存方式是完全不同的，渔民早起出海，晚上就得捞一些东西回家。而农民就不一样了，春耕春播，夏锄夏浇，秋天去收秋时，还得看这一年老天爷的心情好不好。现在画家渔民多，农民少，年轻画家也不例外。倒是有一些画家，扎根农村，有种大田的意思，如果这些画家能始终如一、渐修圆通，也得刮目相看。诸如山水有林海钟、孔戈野、崔海、于愚公、徐光聚、朱雅梅等，人物有怀一、李津等，花鸟有胡石、李文亮、赵跃鹏、高英柱、明瓒等，还有彭薇的绣衣画。

利：其他画家呢？

关：杨春华、徐乐乐、刘二刚、北鱼、宋筱明、霍春阳、边平山、武艺、江宏伟等面貌不同，各具千秋。年长的有韩羽、吴悦石，现在这些画家的画价都还可以，宜作长线投资。张子康在画家里属于个案，张的画有非常好的绘画状态，但张本人以出版人自居，多年以来为画家作嫁衣，中国美术类书籍出版，在他的操作下改观巨大。张子康画中的潜能有目共识。

利：谢谢，我们今天能这样谈谈有关画家、画价，或许对字画收藏能起到一些积极的作用。

关：收藏市场的调整是情理中事。已经炒到很高价位的画家现在可能要遇到尴尬，而画价平稳渐进的画家不必担心。只要社会稳定、经济发展，国人素质普遍提高，享受字画收藏乐趣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至于画质、画价，在转速迅猛的当代，优劣会很快暴露无遗。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比较看重有传统功底的画家，因为我们毕竟是炎黄子孙，中国文化的传承从这些画家身上能够看到具体体现。那些吃着中国奶，放着洋屁的画家，在短期内混些口粮我也会理解的。因为他们不一定就愿意放洋屁，症结在于我们大的文化方略曾走过不小的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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